他任凭女儿被掠走,好像一块石头。父亲这两个字,在当时就已崩塌。
师与父,这两个本应沉重如山的词,却如此残酷狠毒,于是其意义在聂隐这里失效,说是恩断义绝也不过分,无怪乎她一股脑儿什么都说。
倒是令常昆稍稍捡了个方便。
常昆随即琢磨着,聂隐既是真如的徒弟,应当知道一些事。
比如鱼蕙兰?
就问:“你可知真如尼姑掳走了一个叫鱼蕙兰的姑娘?知道真如贼尼把人藏在哪儿了吗?”
聂隐道:“不知。三天前见到真如,是我近两年来第一次见她。”
常昆皱眉。
聂隐忙道:“不过我大概猜到她会将人藏在何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
常昆眉头一松:“好。你带我去,救出鱼蕙兰,我便既往不咎,放你一马。”
聂隐心头石头落下,伸出纤细的手:“击掌?”
常昆眼睛一眯:“你怕我言而无信?”
便与她击掌为誓。
事情到了这里,聂隐精神头起来,大胆提出要求:“挂在门外的两人,是我师兄精精儿、空空儿,虽然我一直不忿他们的作为,但还是恳请你把他们放下来,葬了。”
说她良知未泯,倒也不错。
常昆摆了摆手:“你自去葬他们。”
“多谢。”
常昆这么好说话,出乎聂隐的意料。她本来只是试试。
常昆也不怕她逃了,这高县境内,她哪儿都逃不了。葬便葬吧。
聂隐便离了书房。
常昆这里,心中不少念头此时升起。
之前听这女刺客说她叫聂隐,常昆没什么反应,待听到那两个被他一巴掌打死的是什么精精儿、空空儿的时候,常昆终于反应过来。
这聂隐,不就是聂隐娘么!
实在是精精儿、空空儿这两个名字太显眼。
因为独一无二,特征明显,所以容易记住。
“真如尼姑...没想到竟然是聂隐娘这回事。嘿...佛门与节度使是早有沆瀣啊。这尼姑也是个不怕死的货色。逃了一命不远走高飞,竟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继续作妖。有胆气。”
常昆暗道:“明日就去宰了这贼尼,再救出鱼蕙兰...就是不知灵虚道长找人现在找到哪儿去了...”
稍作思索,常昆出门,奔刘昌裔府上去。
到了刘昌裔府上,稍待通报,见到了刘昌裔。
“什么风把常君吹到舍下来了?”刘昌裔精神头很高,让人奉了茶水,笑呵呵与常昆说话。
常昆道:“有件事须得与刘御史通个气。其中或藏有对刘御史有用的信息。”
刘昌裔一听,神色振奋:“常君教我。”
常昆道:“田悦遣奇人,前来行刺杀之事...”
便把事儿粗略说了一遍,道:“三个刺客,两个已为我所杀,剩下一个也遭我擒拿。这刺客我有些用处,便不把她交给刘御史了。”
道:“明日我将外出一回,顺手宰了聂锋。聂锋死后带来的各种影响,刘御史须得了然于胸,及时做出应对。若能凭此令田悦低头,正好解了高县之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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