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阳楼语气出奇的平淡:“虽然结果彻底偏离了原本的预计,但因为我此刻胜过了你,这对于想要复兴北道门的便宜师傅你来说,却反而则更是证明了北道门后继有人了。”
“吾道长不孤也~”
假如不是没了手,此刻笑吟吟的白渡子,想来应当是要跟着鼓掌的。
虽然相处的时间可能都不到一天,可就像是真正的师傅一样,他见到越阳楼胜过了自己,不仅没有怨恨,反而还心里还满怀着喜悦。
他道:“此番要斩我见道,具体的苏醒时间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只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这身已经成就的劫境修为倒是不可能再退转了,不管逆徒你究竟怎么想,待到你也达到劫境之前,只怕是都无法真正来弑师复仇了。”
“所以呢?然后呢?”
越阳楼表情平静,这是他在来之前就已经预料的事情,即便从白渡子自己的口中说出,现在也是不足以为奇。
“为师只是想说……”
他顿了顿,笑意变得愉快起来:“假如不想以后再身处这样的暗谋之中,重复一样的结果,在为师重新苏醒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你这逆徒,就想尽一切办法来提升实力,阻止为师吧。”
越阳楼呵出一口气,嗤笑道:“纵使没有你这老货来说,我也一样不会停下来的,这也和彻底要杀死你无关。”
“好……那就这样吧、”
案桌上,白渡子的那颗人头像是放下了最后的心思,长呼出一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留下一句‘道牒早就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之后,悄然闭上眼睛,鼻下,就再无声息。
寂静中。
他的‘死亡’没有任何的奇异。
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一样,这个导致无功县数千人化作活尸、漆水村背后十几年来无数“牺牲”为祭的疯癫道人,也就这样轻易的,被沉默的越阳楼,找了个空地挖坑踢进去,留个土包和大青石块,算是称得上轻易的葬下了。
人死万事销。
来时空空,去时也是空空。
纵使再度从长眠中苏醒过来,只怕那个‘白渡子’,也再不是真正的‘白渡子’了。
究竟到时候他是不是还要承担前生的罪责,越阳楼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思考,男人他也只是沉默的取出了那一坛来时就酿好的灵酒雷浆,把最后残余的劫雷气机也炼化了进去,自取三杯自饮,然后就毫不顾惜的,把酒坛和剩余的酒水都砸在了白渡子的坟头,任由其湿润坟土,渗入到里面去。
铛。
那一声清脆的脆响。
酒坛破碎,这也意味着他和无功县过去做了诀别。
因为那里只剩下见到也只能徒添愁绪的无数活尸,相似不相同,已经没有他留恋的东西,从此不管是功成名就也好,还是客死他乡也好,命运坎坷如何,他都不应当再有顾忌。
他仰望天空,感受着如此深切的自由轻松,也是笑了起来,高唱一声道:“男人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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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层层的阴云雷雨之下。
而就在越阳楼踏出人生的关键一步时。
同一时间里,却是也有一个和他极为相似的人,同样走向了自己选择的命运。
“苏曲铃……或者说现在的楼阳月。”
伴随踏踏踏的脚步声,从雨夜中,莫名的来人饶有兴趣的走到了那个青衣少女的跟前,瞧着她因为痛苦而略显得狼狈,各色奇异篆文、符箓像是活物一样逐渐爬上白皙皮肤、不断游走的难堪样子,便微微俯下身子,伸出只素手挑起少女的下巴,戏谑道:“怎么样,以凡人之身承载祸境法箓的感觉,不错吧?”
“呵,本公子能说简直是好极了么……”
楼阳月似乎是猜道来人的身份,艰难的伸手拍掉那只挑起自己下巴的素手,抬起头来,看到了那张也称得上是绝色的脸庞时,眼底不由得闪过一分意外。
“这么大牵扯的事情,本公子就猜到不可能就只有一个人参与,白渡子身后那个已然要落魄的北道门暂且不说,至少王害疯的身后,南玄门……啊……肯定还是有人的……”她话说到一半,就被体内比千刀万剐更剧烈的痛苦打断,直到断了一会后,才了接了下来:“不知道……敢问姑娘贵姓?”
“免贵姓郭,单名一个京字,道号玉京子。”
见到楼阳月这么个认真样子,这雨夜中而来的高挑美人虽是吊儿郎当的轻浮模样,可却也是拱了个拱手,指了指青衣少女身旁的无头尸体道:“在下不才,忝为王害疯这不成才货色之师,按照辈分嘛……你自然也是清楚的。”
“原来是师祖驾到……”
强忍着痛苦,楼阳月客气的话还没有说完,可下一刻,紧接着从这个郭京身后,却是跟上来了一个肌肤苍白到病态的年轻人,手捧着异常古旧的节杖。
从这个年轻人的手中接过事物,郭京随意把玩这把节杖,颇为玩味道“汉使节杖……呵,没想到你们苏家里居然还藏着这么有趣的玩意啊,也不枉我亲身替王害疯那蠢货处理手尾,解决了苏家满门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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