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武朝的上层,这些年来皆是越发显现昏聩之相,整个天下也各路盗贼匪类横行,一副吃枣药丸的样子。
可当“国家”为名的这架庞大机械在某些的意志下短暂清醒,将万万分之一都不到的精力倾斜到小小的一个人身上之时。
这涉及到‘修行’一事的当地三大机构运转起来,其显现而出的恐怖威势,却也不是劫境以下的任何一个个人,能够想办法抗衡的!
谁管你到底是不是“匪”,谁管你到底是不是“反贼”?
这口“无功血祸”的大黑锅盖下来,一县之人的死亡、当地豪强疑似勾结邪教的嫌疑、还有涉及到当职道官是否被暗中腐化的问题……这些格外“政治不正确”的问题,就算是说为了那些上头人自己的脑袋也好。
说你越阳楼是‘匪’,那你就得铁定是‘匪’!
哪怕上天入地、搜山检水,这造下‘无功血祸’的凶手,也必须要抓到,不然少了这个家伙的‘头’,那些隐藏在暗中、关系网络纠缠的推手们,又怎么能最快的给这件事“盖棺定论”,平复下可能因此而起的风波呢!
“一刻的时间,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
陶伯尚从铁马的座位上提起头盔,看着麾下缇骑兄弟,虽是天生怒容,可声音却是颇为温润道:“既食着朝廷俸禄,那也自当为朝廷分忧。”
“我知道汝等平日里偷奸耍滑、揩带油水不少,这几年生了懈怠惫懒之意,对这没多少油水可捞的活计也并不上心,但这一次的事情,有关于咱镇妖司未来几年的年金,我却是唯独要容不得你们这般行事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上,陶伯尚也就没有克制语气了,声音从温润变得冰冷,配上那一副狮鼻阔口、髭须贲发的天生怒容,顿时间,就显得威严异常,气场可怖,让那些从未见过陶伯尚这般架势的缇骑,竟是直接两股站站了起来,连先前休息时嘻嘻哈哈谈笑的样子,也再也找不到半分。
虽然名义上是领的文官的职位。
可这陶伯尚出身的“古儒”一脉,却又是和武朝改革后,如今那大多数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不同,拜的是孔圣驾战车横行六国的九尺塑像,学的是古之君子霸绝百家的射御六艺!
直到此刻,仿佛他们才想起陶伯尚的这般出身一样。
许多人终于见到了他温润如玉的表象下,现在这另一幅怒目之容,这群惫懒的镇妖司缇骑们,方是当即认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不敢耽搁,立刻收拾好东西,翻身上了铁马,整好队列。
“很好,很有精神,这样子才能勉强算是我的好儿郎们。”陶伯尚颔首抚了抚髭须看上去像是终于满意了点,这才心里道:太白山的那头山君向来生性桀骜,只怕是纵使见到金牌,也不大会轻易配合,若以方才那副样子找上门去,难免就要使武朝威严落地,叫他小觑了吾等,不肯办事!
心思转动间。
这闯入三千里秦岭妖国的一队缇骑,受了一通震慑后,已是迅速整装待发,显现出多少还没退化掉的本事,待陶伯尚也戴上那头盔,正要继续走时,这怒容儒生的上铁马的动作顿了顿,却略一凝神,侧耳向北面听去。
那边是这条山涧小溪更往上游的地方,虽然还隔着片树林,可他却感到山风忽起,隐约听闻“嗷唔!”一声兽吼从林间传出,引得无数林鸟惊飞。
作为镇妖司的从事,面对这种事情,陶伯尚自是有丰富的经验,当即,朝后挥了挥几个手势,十几人缇骑就顿时结好阵列,从腰间取下刻满了经文的火铳,口颂着一声声“天尊”,将其间隐藏着的道门神咒初步激活,随时准备的饱和火力覆盖!
‘这里是太白山那头山君的地盘,以这些畜牲野性未消的本能,断然不可能让其他山的妖魔,随便踏入自己的领地,故此,这声兽吼的主人……’
陶伯尚心里念头电转,伴随枯枝断裂的声响接近,看见几只似是太白山君子嗣的食人大虫,从斜坡上跃下,落在山道上时,默默道一声“果不其然”,就朝身后的缇骑们,隐晦的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暂时不要动手。
山君乃虎之别称也。
故时虎为山兽之长,各地也多是畏虎而尊其山神立庙者。
这太白山君,以山为名,号为“太白”,其子嗣的几头食人大虫,倒也是不愧此名,不仅浑身毛皮大半雪白,漆黑斑纹交错,而且体型更是远比一般的猛虎庞大数分,足有两丈体长,端的是天生异种!
见到这定是太白山君子嗣无疑的几头食人大虫时,因为知道这些畜牲莽撞的习性,陶伯尚他自是没有给误会发生的机会,即刻从怀中取下金牌便道:“吾等乃武朝镇妖司缇骑,奉命来见太白山君,相议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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