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成功者的刺激,久而久之,义学便堕落下来,成了眼前模样。
这话贾代儒不爱听,分明是指责他这个一把手干的不好么,眼睛一瞪,又要开骂。
贾睿手上一用巧劲儿,老爷子又舒服起来,呻吟一声,哪里还顾得上。
贾睿窃喜,不信治不了你这头老倔驴!
“孙儿是如此想的,族中子弟不可能人人都有科举资质,不如教些手艺,也好有个谋生的路子。”
“手艺?”
“祖父,您千万别说‘工’也是下贱。人要吃不饱,什么不能干?就是这京城里的花子头,夜香行的行头都住三进宅子呢。”您倒是清高,不也就一进院么。
“哼!”
“嘻嘻,您别生气呀。在镜中世界,手艺人和商人的地位比文人只高不低呢。”
“荒唐!”贾代儒火起,“商人重利轻义,于国于家无益。岂不闻吕不韦乎?!”
贾睿被呵斥,刚想反驳,忽然想起明末清初时的晋商。
人人都知道晋商豪富,却不想这些财富的由来,那是往蒙古后金大肆走私盐铁兵甲,数代经营赚来的。
与其说鞑子入关是因兵强马壮,不如说银弹早就腐蚀了万里长城。
若这么想,抑商不是没道理的。
“咳咳,那个,祖父,孙儿的意思是教族人打算盘做账裱糊书画木工之类。您觉得如何?”
贾代儒呵呵一笑:“你以为从前没人想到过这些吗?不提先生好不好找,就说族人,习惯了每年族里的补贴,仗着侯府混吃等死的不知凡几,有多少想做这些的?他们甚至觉得配不上自己的身份!”
轻轻拍了拍孙子的胳膊,他声音里透着疲惫,“你的心是好的,但烂泥又哪里扶的上墙?”
“送去西山大营呢?”贾睿觉得自己好聪明,不是说当兵最能锻炼人么。
贾代儒又是呵呵一笑,眼神里满是嘲讽:“西山大营?你可知都是什么人在里面从军?”
贾睿不确定的道:“京中各武勋家的子孙门人?”这些情况贾瑞知道的不多,记忆里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可供参考。
“呵。虽有能干的年轻人,但不多,倒是不学好的纨绔大把。把那些孩子送去,一来,要花大把人情银子,西山大营你以为随随便便谁都可以进?要名额的。二来,‘学好千日不足,学坏一日有余’。一旦吃不了苦狼狈回家,染上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日子更没法过。”
西山大营是精兵,以壮年为主,少年只能抱团,可不就和纨绔们凑到一起去了嘛。
“也可以去别的军营。”贾睿声音不自觉的降低,表明他对说的话没有信心,哎,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
“别的营?好男不当兵,好女不嫁丁。天天窝头清粥,你觉得族人里谁吃的了这个苦?”贾代儒不满意的瞪一眼贾睿,“祖父从前没和你说起过这些,没想到于人情一道你如此欠缺。”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瑞儿,你还差得远呢。”
“唉!”贾睿长叹一声,“出师未捷呀。”
随后,贾代儒又拉着他问镜中世界的见闻,贾睿只好开讲,一讲就讲了几个时辰,直讲的口干舌燥。
也不知贾代儒会不会因此相信他就是贾瑞。
但不管对方信不信,从即日起,他就是贾瑞贾天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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