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县城里几家有名的茶楼,正当红的说书先生们不约而同地说起了新本子。
哪怕地名、人名都被隐去,换成其他的名称,在座听说书的闲人,哪个不是耳根子很长的人精?早就听出来,就是最近发生在道士阡村的事。
尽管此事干系重大,朝廷却一早定了性,绝了许多人无端揣测,少了许多是非。
现如今,这群人精听着说书先生娓娓道来,尽管都是一脸且听你吹的漠然。
可是,话本文笔着实新奇,不仅将吴家覆灭一事,前因后果抖搂地一干二净,让人不禁后脊背发凉,暗地里追思自家有没有做过什么有伤阴鸷的事,更让在场的闲人游手晓得天道好还,报应不爽的道理。
如是再三,吴家一族灰飞烟灭之事,通过说书先生的广而告之,一度影响了民间的舆情,对吴家的同情怜悯也都统统没了,鄙夷不屑有之,冷眼旁观有之,漠不关心则占了大多数。
当然了,说书先生只说了新话本上册,特意留下偌大的空白,让人不禁心生好奇,直到旬日过去后,他们才相约开始说起了下册。
殊不知,这几位说书先生引发的舆情反弹,早就引起衙门皂班(内务)的注意,正想发帖子,请他们几位去衙门喝茶。
不料,下册话本内容新鲜出炉,把小捕头唐默夸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看似中正平和,实质上是为他一人扬名立万。
皂班兄弟一看这情况,就不好说什么了,哪怕没有刑名师爷唐棣的面子,小捕头唐默毕竟是自家人。
只是,这茶楼耳口相传的话本里,着重提了都道院的道兵总揽收尾事宜,对县衙三班六房只有一笔带过,这就有点尴尬了。
某天午间饭点过后,皂班领班亲自去了一趟茶馆,找见说完书后,去到自家包间的说书先生,准备说道说道。
不料,那人温茶烫酒吃冷食,嘴里还有一杆烟斗,正在那里吞云吐雾,惬意低享受生活。
皂班领班闻者烟味,原本有些嫌弃,只是烟气入鼻,陡然间令人如嗅芝兰,一道凉气直冲天灵盖,整个人精神一振、再振、三振,竟然愣怔当场。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咱家在省城烟草局尝过的贡品烟丝,也不如眼前这说书先生……此前从未听说过湘阴新县有如此极品,小捕头为自己扬名,请托几位说书先生,想必烟丝出在他身上,至少与其有关。”
皂班领班心里一动,原本打算转身就走,去找小捕头唐默说道说道,只是来都来了,不好扭头就走,只能表明身份,道出来意,放下一些“润笔”,请说书先生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再说起新话本时,捎带上县衙里的三班六房。
说书先生郭得禄既然收的下小捕头唐默的钱,皂班领班的润笔,自然也是拿的心安理得。
最近在茶馆里吃了几锅贡烟,已经引起几个有钱阔佬的兴趣,准备启用小捕头唐默给的烟丝,请这几位同好享受一番,再来谈谈出货的事。
他哪里敢招惹皂班领班,自然是好言好语,送此人离开。
于是,小捕头唐默在死水微澜的县城衙门,如水投石地下了一步好棋,至于掀起多大的波澜,就要看事态的演化发展了。
事实上,唐默显然是小瞧了自家红货的影响力,几个有钱阔佬从说书先生郭得禄手里请了小包“贡烟”回家后,得意地享受了一回,就被这其中的滋味,高昂的价钱吓到了。
湘阴原本就有种植烟草自用的习俗,只是加工工艺并不成熟,还在漫无目的的探索中,通过缓慢地试错,不断否决掉错误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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