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衙门工房经办雷志良生地相貌堂堂,肤色暗黄泛黑,隐约有经常出油汗的光泽,看起来不像是掌管一个中等县官办工程、建造、水利等事务的能吏。
他对于捕头唐默修桥铺路的建议毫无兴趣,可是当后者升任为户房主事,手里握有大把钱粮,可以酌情动用一部分后,一切又都不同了。
两人约好在小南门书局内院坐定,青衫道人稍后才到,满脸都有掩饰不住的倦怠神色。
谢云烟也知道如此姿态会客有些不妥,双手抓住衣襟一振,整个人顿时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桌上只有一壶清茶、三个茶盏,一碟点心,点心也不过是云片糕、千层糕、桂花糕,约莫是用了麦芽糖的缘故,糕饼散发出的味道清香怡人,让人闻过很有食欲。
沉默许久,还是工房经办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道长真是大才!区区一条蚰蜒巷,在您手里一日一个样,三日大变样,我都认不出来了。”
客套话谁都会说,谢云烟又不是刚出道的雏,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掉进去。
“哪里哪里……贫道不过是翻阅了几本山门营造之书,对商贾之学有点心得罢了!”
唐默听了,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抬头看了一眼小南门这条新兴商业街的当家人,忍着没有说话。
工房经办笑道:“仅仅看了几本书,可修造不出硬如青砖麻石的街路,对商学有点心得,可不止是将这条无人问津的蚰蜒巷经营地红红火火。道长是有大本事的人!依我看,若是几十年出世,少说也是一个开国侯的爵位,还是实封!”
谢云烟不动声色的摇摇头:“贫道与方外丛林的隐修不是同路人,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户房经办讶异极了,连忙问道:“道长何出此言呐?”
谢云烟笑道:“他们那些人呐,贫道可是了如指掌。盛世紧闭山门,一副别打扰道爷我修行的清冷模样。乱世来临后,纷纷挤破头下山扶龙庭。”
户房经办也是识文断字,通读朝廷邸报的能吏,对于前朝末年,出现在各路烟尘反王背后,若隐若现的方外之人,心里也有点数,暗想此话不假,闷不做声地点点头。
谢云烟不动声色道:“虽说人道之事各凭气数,臣相君,君亦相臣。可是,能以此成就的道人,功业的确惊世骇俗。正是有如此许多成例在,才有众多道门中人,前赴后继下山入世。”
说到这里,青衫道人挑起拇指指着自己的“牛鼻子”,笑道:“贫道所求之道,与那些道人截然不同!虽说也是入世修行,却不是修自身,而是修众生!”
唐默忍不住补充道:“道长话里有话啊!已明着说那些道人,都是借运修行的自了汉,取得是一个截字!他这道果是调和阴阳,道行不在己身,而在众生的阐道者!”
谢云烟淡淡地笑了,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显然是某种默认默许。
户房经办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沉吟片刻,喝了一盏清茶后,忽然间耳聪目明心眼亮了。
“道长做东,借户房领班唐郎君之手,邀我过来分说,何以教我?”
谢云烟笑道:“湘阴,四省通衢,内河水运极为发达,商贸往来相当兴盛,稍微沾着点光,都能发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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