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变得孤独了。
越孤独,越执拗;越执拗,越孤独。就在这样反复循环当中,姥姥逐渐变成了我们不认识的样子。
记得小时候她会给我和二姨家的姐姐下面,拿出一把挂面、卧两个荷包蛋,倒一些酱油、香油,最后再撒两点葱绿,简简单单,却叫我们吃得格外香。那时候,我最馋的一口就是姥姥下的面,毕竟姥姥原先也是开过饭店的,手艺是一绝。可如今,也只能在久远的记忆中朦胧地回忆。
小学时,我一周有三四天要到姥姥家去玩,初中时,我半个月能去一次,到了高中,我甚至两三个月才去一次。
这见面次数的改变,也悄然改变了很多东西。
年幼的我很喜欢呆在姥姥家。那时候的我精力无穷,每当姥姥做菜,说,洋葱不够或酱油用光了需要买时,我都会猛然窜出,高兴地毛遂自荐。由于小货店就在姥姥家背身,我跑去跑回,用不到两分钟,姥姥便总会笑着夸我,要我把剩下的找零收下。我却不是为了这点钱,便把钱塞回姥姥的包里,我是为了在风中感受自由!
姥姥把衣服扔到洗衣机里清洗,时间一到,我就会拎着衣服挂蹿出来,帮着姥姥把衣服都挂在院子里的晾衣架上。
姥姥配药材,有些药材需要磨成粉,我就坐到凳子上,来回推动碾子在一个狭长的铁容器当中,慢慢让药材变成粉末,看着姥姥用秤和小秤砣量好剂量,用牛皮纸封成一包装进药柜里。
姥姥炒菜我剥蒜,姥姥扫地我拖地,姥姥说子孙当中我最像她,聪明机灵却又是个劳碌停不下来的命。她总让我少干活,说姥姥就是个忙碌命,才会活得这么苦,她想让我活的快乐幸福些,所以不要我总帮着干活。
我却总是笑笑,说:“姥姥,我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我才不信命呢。我只信我自己!”
果然是初生牛犊的年纪,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中二气质。
姥姥跟着笑起来,笑过后,她忽然叹了口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静宁,操心的人没好命,你看姥姥就是。少操点心吧,姥姥只希望你们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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