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花已经吐蕊,有些则还是花骨朵。她拈起一枝海棠,轻轻地嗅,馥郁的芳香窜入鼻腔,一刹那,仿佛连呼吸都变成了甜的。
萧籽术欢欣鼓舞,又采了株雪白色的狐尾百合,别在发髻间,笑着问姜云晟:“好不好看?”
姜云晟怔了怔神,而后咯咯傻笑起来:“好看。”
萧籽术乐滋滋的,又跑到花坛的另一侧,犹沉浸于鸟语花香之中,却渐渐将寻嘟嘟的事抛到了爪哇国。
若不是姜云晟一个劲催她,只怕耽到傍晚也乐不思归。
刚绕过花苑后的抄手游廊时,忽觉眼前一条黑影闪过,一个少年板着一张如千年寒冰不化的脸,如一堵墙挡在萧籽术的面前。
萧籽术吓得身子一抖,定睛一瞧,却是姜白芷的剑童疾墨!
他右手倒拎着嘟嘟的两条细腿,无情地往地上一扔,冷冰冰地道:“看好它!”
嘴皮像是不曾动过,从喉间滚出的三个字却简短而有力,如匕首一般刺入萧籽术的心窝。
“对不起。”萧籽术低头,看着趴在地上耷拉着尾巴的小狼崽,暗暗叹了口气。
不用说,肯定是它从哪个洞偷溜回来的时候,恰巧被疾墨逮住了。
萧籽术单膝跪地,把一脸委屈巴巴的嘟嘟抱起,这才发现嘟嘟嘴里竟叼着一只右脚破了个窟窿的白绫袜。
萧籽术将白绫袜从嘟嘟嘴里取下,仔细端详了片刻。
这绫袜以金线镂边,表面虽是白色的,却一点污渍也没有沾染上,干干净净,味道也不臭,反倒透出一股浓郁的龙涎香气。
而且更重要的是,不管是料子还是做工都十分精致上乘,想来这袜子的主人,不是皇亲国戚,公侯贵族,也是达官豪绅,普通人是绝对穿不起的。
萧籽术悄悄将白绫袜藏进袖子里,不经意间抬眸一瞥,见疾墨脚上穿的是靴子,况且心想凭他的身份,尚不够资格穿这么高档的袜子。
既然不是他的,那会是谁的?
萧籽术的心头,蓦然升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她总觉得,嘟嘟这家伙好像得罪了某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一想到这,她便觉得头皮发麻,恨铁不成钢地拍打了一下腻在她怀里不停蹭来蹭去的小狼崽,心里暗骂:你这小畜生,净给我闯祸添乱,你再调皮捣蛋,我便把你往湖里丢了去。
萧籽术故意作出一副气汹汹的凶狠相,可一瞧嘟嘟咧嘴冲她那么嘿嘿一笑,再搭上一双灵巧剔透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瞅她,心儿顿时就软下了半截。
哎,这回就算了,下不为例吧!
在荣禧堂吃过一顿提心吊胆的晚膳,萧籽术便抱着嘟嘟,挎着包袱,在姜白芷的陪同下,前往东跨院已收拾干净的一间雅房入住。
正值掌灯时分。
月如银盘悬挂于夜空,清冷幽光倾泻而下,流经琉璃瓦,掠过一扇扇万字团寿纹锦窗,落在阶前汉白玉栏杆上,泛出大片大片如针毡般刺目而锐利的锋芒,灼得萧籽术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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