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苏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青衣书生这才起身笑开,俯身道:“请随崔某来。”
荀秣和卫苏跟着青衣书生来到了岳国天师府,青衣书生似是天师的身边人,一路无人阻拦。
他们三人一路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房间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满是棋罗星阵,两壁挂着黄道四象,七宿二十八宫的图解分布。整个屋内显得神秘又诡异。
荀秣越是靠近就越是不安,他急切的想要离开这里,卫苏却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腕。
“卫姑娘能来此便已是我阁中人了,我等定当尽全力为荀秣恢复记忆。”
“有劳了。”卫苏对帷幕后的人答道。
帷幕后有两个模糊的人影,一高一矮似是阁主与侍童。
“荀秣进来吧。”一旁的青衣书生不知何时手持一段白绫要过来缚住荀秣的双眼。荀秣见此一下甩开了卫苏的手后退一步问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卫苏瞪了荀秣一眼厉声道:“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言罢,施法缚住了荀秣的双手。
“放开我!”
荀秣被青衣书生带进了帷幕后,卫苏双手紧握,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荀秣的身上,自己没法放弃他,也没法放弃这一丝让他恢复正常的希望。
苍山妖王唯一的血脉,重振苍山的希望,血刃仇敌的希望都在荀秣一人身上了。
荀秣双手被缚,眼睛也被蒙住,他一下子仿佛失去了所有安全感,坐在椅子上发出威胁的低吼。
不知眼前的人做了什么,荀秣的眼前忽然是刺目的白光,无数片段涌入脑海让他头痛欲裂,刀光剑影和厮杀尖叫声骤然在他脑中响起,恍然间他好像置身在了火海一般,浑身仿佛被烈焰炙烤……
一句话突然窜入他的脑中,分量如千钧万钧在他嗡鸣混乱的脑海里也显得格外清晰,字字锥心刺骨。
“一战火焚苍山,万妖尸骨无存。”
荀秣骤然睁开双眼,白绫化为齑粉散开……
莫鸢告别了狐面少年,又回到了千隐山,似乎完全没有人发现她离开了一趟,莫鸢说不出的失落,白日里发生的事又清晰地浮现在她面前了。
果然所有人都是会离开的吧,像是祁堇衾,像是年糕……
莫鸢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双瑟的莜竹居,她推开竹屋的门,屋里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桌上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一盏已经凉了的茶。
莫鸢拿起茶水大口喝完,双瑟正在厨房微笑着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一条奄奄一息的鱼,笑道:“这么急做什么,那茶都凉了。我忙着哪,自己重沏一盏吧。”
听见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仿佛自己从未离开过一样。
莫鸢心中微动,几步跑过去从背后抱住双瑟。头埋在她背后,瓮声瓮气地说道:“双瑟……你永远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双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早就料到一般“怎么?出去了一趟突然这么肉麻,发生什么事了?”
莫鸢想起方才的种种,抱得更紧了,双瑟无奈道:“唉!不要再用力了!还想不想吃红烧鱼了?你去把门前柳树下埋的果子酒挖出来,一会儿边喝边说……”
“好!”
“双瑟,还是你做的菜最好吃!”
“这也才过了半天不见怎么就阴阳怪气的?”莫鸢顿了一下,仰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呦呵,一会儿喝醉了我可不送你。”莫鸢摆摆手,将今日之事全数告知了双瑟,末了,长叹一声:“你说是不是相遇就注定着分别啊……”
双瑟笑了笑:“你这才经历了个什么啊,迎来送往不是正常嘛,这世上彼此多是过客罢了。”
莫鸢趴在桌子上把玩着酒杯,喃喃道:“好不容易遇到的一只狐妖结果竟是青丘的狐仙少帝,难怪他那么好看呢,原来真是仙子啊……”
双瑟敲了敲莫鸢的脑袋调笑:“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动情了?”
莫鸢一下子从桌子上弹起来矢口否认:“我才没有!他是仙我是妖……我们才不该有交集呢……”
双瑟斟了一杯酒,语气淡淡道:“世间为情一字最伤人,可千万莫轻易动情啊……”
顿了顿,双瑟撑着手肘虚握着酒杯抬起,侧目看了看莫鸢一笑:“不过啊,你这小丫头还是得经历经历才能长大啊,酸甜苦辣都是人生滋味,顺其自然随心去吧。”
莫鸢定定的看着双瑟,如双瑟这般开怀洒脱一定是过去经历了不少吧。
双瑟注意到莫鸢的注视,仰头饮尽杯中酒,勾起唇角道:“管他是什么呢?你可记住别让自己后悔就够了。”
莫鸢眼神微动,似有所感,顿了顿拿起酒杯给两人都倒满了酒:“我知道了。”
她又笑了起来,眨眨眼睛晃晃酒杯道:“今日你的果子酒就借我消愁一用了!”
“最好是能消了愁,别空折了我的果子酒。”
“嘿嘿,我不客气啦~”
月落星沉,窗上烛火映出二人对酌的身影。
世外纷繁复杂,但在千隐山,在莜竹居永远都是莫鸢心里最纯净的一片天地。
“小鸢?小鸢?”双瑟碰了碰醉倒在桌上的莫鸢,叹了口气。
目光深沉缓缓道:“不出山不入世未必不是件好事,能这般无虑的日子怕也不多了。”说罢,理了理莫鸢额前的碎发,抱起她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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