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是百年古刹,也是南祁第一大佛寺,香火鼎盛,天下闻名。
每天清晨,寺庙里燃烧的香烛气息与云雾融为一体,如丝带一般环绕在山腰间,彼时苍山青翠、云雾缭绕、飞鸟翱翔,自成一景,如同一幅名家笔下的水墨画。而到了中午,浓雾徐徐散去,香烛烟火袅袅升起,山间潺潺的溪流水瀑伴着古朴而肃穆的庙宇楼台才渐渐明晰,处处透露着一种深山藏古寺的神秘感。也不知是护国寺的香火灵验,还是有忧虑疑患的世人太多,上山的石阶路都被熙熙攘攘的香客磨平了。
夏侯纾一行走得不算太慢,渐渐的,同行的香客中已经没有几个知道夏侯纾就是在山道上救人的女子,慢慢的也就没那么多人关注她们。
未时过后,她们终于抵达护国寺,大伙儿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恨不得马上找间禅房住下来。
进了护国寺的院门,入眼便是排成长队等着进香的信徒。夏侯纾想着待会儿母亲肯定会让自己也去进香,下意识地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便假装搀扶着云溪,小声说:“云溪,你知道我对求神拜佛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待会儿我就说肚子疼,母亲若是让我去上香,你就替我去吧。”
云溪愣了愣,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香客,又偷偷瞄了一眼宣和郡主,这才看向夏侯纾,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笑着说:“小姐,在郡主眼皮子底下,我可不敢胡来。”
夏侯纾闻言看了看身后正在吩咐随从如何安置的宣和郡主,又回过头来瞪了云溪一眼,没想到这丫头平时看着憨憨的,关键时候却机灵得很,知道拿母亲来压她。她想了想,换了个思路,改为利诱,便说:“你还记得上次二哥带回来的舒心斋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和香薷饮吗?当时我就吃了一个,剩下的全被你给吃光了。若是今天你代我去上香,回头我给你买一个月。”
听到舒心斋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和香薷饮,云溪本能的咽了咽口水,又听到夏侯纾允诺给她买一个月,更加心动不已。一边是自己垂涎三尺的美食,一边是端正威严的宣和郡主,她很是为难。
“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了,你得想清楚了。”夏侯纾继续说。
云溪思考了一小会儿,眼看那个“好”字就要脱口而出,却见宣和郡主款步走了过来,对夏侯纾说:“纾儿,你也去上一炷香吧。”
“母亲,我……”夏侯纾刚要婉拒,急中生智,立即用手轻轻掐了云溪一把。云溪会意,赶紧说:“郡主,方才小姐说她肚子不舒服,要不我代小姐去进香吧?”
宣和郡主扫了一眼自告奋勇的云溪,又看向夏侯纾,缓缓道:“纾儿,你忘了在家怎么答应我的了?上香这种事,一定得亲力亲为方显诚意,怎么能假手于人?你稍作歇息,一会儿便去。”
迫于母亲的威严,夏侯纾不敢当面违抗,只好迎着台阶下,说道:“母亲教训的是,女儿歇息片刻便去上香,一定不辜负母亲的期望。”
宣和郡主见女儿态度诚恳,不再多说。云溪却像是晒久了的小草,瞬间就焉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夏侯纾,默默感慨自己一个月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和香薷饮没了。
夏侯纾耸耸肩,她自己没落着什么好,但此刻看着云溪失神落魄的模样,竟有几分幸灾乐祸。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厚道,很快就给云溪吃了一粒定心丸。她说:“看在你还算讲义气的份上,回头我给你买三天的量。”看云溪面露喜色,忍不住又自我褒扬,“现在知道你家小姐的好了吧?”
云溪不愧是跟了她多年的丫鬟,立即顺着说:“那是当然,我家小姐那可是这世上最有情有义的小姐了!”
夏侯纾满意地点点头,拉着云溪往进香的入口出走,远远地便看见西南角立着一棵高大的菩提树,树上挂满了红绳,在色调古朴且单一的佛寺中极为显眼。树下站了老老小小十来个人,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其中有一白一粉两个碧玉年华的女孩子,分别握着一把红绳,正一蹦一跳奋力地往树上扔。有的挂得高,有的挂得低,有的干脆就没挂上,在空中打了个转儿又落回地面。围观的似乎都是她们的亲信女使,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主子手中红绳上,眼瞅着主子挂上了,便欢呼雀跃,互相鼓劲打气;,没挂上,就都不作声,默默去捡回地上的红绳,交回主子手中继续扔。而在她们不远处,还站着一个驻足观望的黄衣女子,旁边则陪同着一位夫人和三四个丫鬟。
夏侯纾甚是好奇,停住脚步问云溪:“她们这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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