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夏侯渊夫妇决定将夏侯纾从泊云观接回来时,夏侯翊正在皇室管辖的鸣鹿书院求学,起初并不知情。后来是听府里去给他送衣服的小厮告诉他家中出了大事,他才陆陆续续听到些情况。彼时只有十三岁的夏侯翊,即便知道了常年居住在泊云观的妹妹差点在回家途中身首异处,出了气愤,他也不能做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站在夏侯纾眼前的,不再是当年那个势单力薄的二哥,而是越国公府未来的掌门人,也是长青门的接班人。他拥有祖辈父辈积攒下来的荣耀,还有密布全国的情报网可供操纵。如果让他知道,她从前的那段经历依然还在纠缠着她,他会做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为人所知的小情绪,夏侯翊有,她也如是。夏侯纾并不打算和盘托出,不由分说便从夏侯翊手中抢过酒壶,猛灌了一口,哪知是壶烈酒,辛辣的味道从喉咙直达鼻腔,连眼睛都不受控制溢出泪花。
夏侯翊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顺便接过她手中的酒壶,笑道:“都像你这么喝酒,再好的酒都是浪费。”
夏侯纾泪眼迷离的瞪了夏侯翊一眼,忍不住又咳了几声,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夏侯翊见他泪眼花花的,也不忍心继续打趣她,只是殷勤地给她拍后背顺气,一边却又忍不住笑意,自始至终没有问起夏侯纾做了什么梦。
夏侯纾咳了半晌才终于好受些,才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脸和嘴角。她缓缓抬眸,睥睨着夏侯翊道:“大晚上的,你不会真是为了来灌我一壶酒,然后看我笑话吧?”
“是又如何?”夏侯翊眼角噙着笑意。
“是吗?”夏侯纾不以为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漫不经心地问,“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胡说八道些什么!”夏侯翊随手打开了她在他胸口有一下没一下拍着的手,仰头喝了一口酒,“听说你白日里带翎儿出去了,还被三婶拦下斥责了一通,我是特意来慰问你的。”
“多大点事,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夏侯纾一脸不在意,“三婶性子,全府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尤其是关系翎儿的事,更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可怜翎儿,小小年纪就要背负这么多。我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过难得的是,母亲居然没在意。我瞧着这翎儿若是再不觉悟,恐怕以后还有得苦吃。”
“三婶要是听了你这话,肯定会跟你拼命地。”夏侯翊笑道。他平日里虽然不爱掺和家中女眷的事,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我才不怕。”夏侯纾不屑道,“忠言逆耳。她是长辈,若连翎儿的将来都不好好打算,却要跟我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后谁哭还不一定。”说着她又瞥了一眼夏侯翊手中的酒壶,转移话题道,“好酒需得配好菜,你这样独酌可真没意思。”
“看你这么馋,不如明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夏侯翊说。
夏侯纾皱了皱眉,抬头仔细打量夏侯翊的表情,听他这话,再联想起他今晚的种种反常行径,并不像是临时起意。
夏侯翊也不打算过多解释,只说:“明日巳时,你先带着云溪去游湖,我晚些时候便到。”
“你为何不与我同去?”夏侯纾疑惑道。
“我这不是怕一同出门太过招摇了?”夏侯翊笑道。见夏侯纾满脸写着不相信,才说,“我有要事要处理。”
夏侯纾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与我游湖只是个幌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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