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对着漆黑的夜色翻了个白眼,又是一声叹息,仿佛每一丝气息都在骂面具人是个木头。随即便说:“既是同道中人,又何必自相残杀?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你这话何意?”面具人疑惑道。
“常言道,盗亦有道。这丞相府这么大,宝物应有尽有,你我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又何必装作正人君子非要揪着我不放?”说完夏侯纾试探着从袖子里将平时随身携带用来照明的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掏出来,然后背对着面具人晃了晃,“喏,你瞧这形状大小和光泽度,这可是好东西,寻常只怕见都没见过,不说价值连城,但也足够我等逍遥快活好些年了。你若啃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可以把它让给你。”
夏侯纾有意误导对方把自己当成一个入室偷盗的小贼。若他是丞相府的人,自然不必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这里;倘若他是丞相府的敌人,那么她作为一个盗贼偷盗丞相府的东西自然也与他无关。
面具人用余光瞄了一眼夜明珠,眼神里露出几分诧异。他原本以为夏侯纾是在袖子里藏了什么暗器,十分防备。紧接着就看到她掏出一颗夜明珠,还说要让给他,只求换回一条命。这让他十分感兴趣。的确,钱财乃身外之物,若是连命都没了,留下钱财还不知道给谁花呢。但他手上却并未松动,丝毫没有消除对夏侯纾的疑心,继续冷声道:“丞相府戒备何等的森严,居然有人敢打它的主意?”
“戒备森严又如何?”夏侯纾做出一副十分不屑的口吻,“我听说丞相府刚死了一个宠姬,所遗物件价值万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然后顿了顿,继续若有所指道,“再说了,你说戒备森严,可你不也进来了么?我要是你,就不会管这些闲事,拿了这夜明珠赶紧走人,不然你我都脱不了身。”
面具人听后大概也觉得她言之有理,便开始思考。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夏侯纾先前的惊慌渐渐被夜风带走了,意识也越来越清醒。理智战胜恐惧后,她开始琢磨如何寻个机会脱离他的桎梏。但是很明显,面具人手中的刀刃离她的脖子实在太近了,完全是紧贴着,几乎要嵌进肉里,甚至她都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子流下来。
此情此景,夏侯纾依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待一个时机,比如面具人突然想通了放过她,又或者他的手酸了……
夜风习习,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里,一会儿又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清冷的洒在他们身上,忽明忽暗,捉迷藏似的。
他们无人欣赏这份美色,只是僵持着,各怀鬼胎。
“汪——汪——汪——”
几声激烈的犬吠打破了夜的宁静,不一会儿便见几条身形健硕的大狗从院子的各个入口狂奔而来,龇牙咧嘴的,如同饥肠辘辘的狼群扑向猎物。
自然,那猎物就是夏侯纾和身份不明的面具人。
早闻王丞相生平除了爱美人、金钱和权力,还爱养猎犬,为此他专门修建了一座犬舍,命人精心饲养。每次皇家行围狩猎,王丞相都会献上几条精挑细选出来的猎犬给皇帝,帮着追捕猎物,因而深得皇帝的欢心。外面传言,王丞相家每年养狗的花销,够一个普通百姓全家吃十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当然了,这些猎犬除了在皇帝围猎的时候被当成礼物献出去,平时养在家里,也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可是,夏侯翊给夏侯纾地图的时候却忘了提醒她。
趁着面具人惊愕的一刹那,夏侯纾及时避开他的剑,顺势掏出匕首在他的手腕上划了一道。猎犬是嗅觉极为灵敏的动物,闻到血腥味后迅速锁定目标,恶狠狠地向这边扑过来。
面具人一声闷哼,完全没想到夏侯纾会这么卑鄙,眼看大狗越来越近,左右都顾不及,更无心理会夏侯纾,便要越墙逃走。夏侯纾好不容易才摆脱他的桎梏,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突然从背后偷袭了他一掌,将他推入狗群。
看着被七八条恶犬团团围住的面具人,夏侯纾趁机屏足气息,双足一蹬,跃上高墙。墙外面是一条安静的巷子,此时并无巡卫。见此情景,夏侯纾松了口气,这才转头对着面具人灿烂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夜明珠,洋洋得意道:“早就叫你不要多事,见好就收,可你偏偏不听,这下落得个人财两空了吧。我看这些恶犬挺喜欢你的,你就陪它们慢慢玩吧,我先告辞了!后会无期!”
说完夏侯纾纵身跳下高墙,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只听墙内传来一阵悲壮的犬吠。
今夜,估计丞相府要彻夜难眠了。夏侯纾对着月亮长长的叹了口气,甚是惋惜的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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