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火炉样的天气,一点风没有,太阳照得人十分烦躁。
以至于,连讨教还价声都带上了分火气。
夏天的集市上,人很多,但生意最好的往往都是卖粮食蔬菜的铺子,一些零售杂货的摊子,便显得冷清了些。
一对结伴而来的女子,蹲在了一处零售针头线脑的摊子前,翻翻捡捡的,终于选定了要买的彩线。
“老板,这些怎么卖?”
那摊子的小贩似乎被旁边的争吵声吸引了注意力。女子抬高音量又问了一遍才转回头来,慢悠悠地说道:“十二文一小捆。”小贩头上顶着一顶斗笠,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面容,但声音清朗,显得很是年轻。
两个女子商量了一阵,道:“你这价钱也太贵了,能否便宜些?”
“这已是最便宜的价格了,大不了,再赠送你们一根铁针。”小贩头上的斗笠摇晃了下,似乎想了想才回答。
女子道了句太贵了,站起来便要走。
只是,她们刻意放慢了脚步,也没听到小贩挽留的声音,无奈只能去往别的摊子,可问来问去,都没有满意的。
她们又是交头接耳一番,便转过身,去寻先前的摊子,可等她们到了的时候,却只看到一顶大斗笠渐渐远去。
“这、这是收摊了?”一名女子愣道。
“小宗今天家中有事,提早回了。”一旁买青菜的大娘笑呵呵地解释:“小姑娘明日早些来吧。哎,老身这里有最新鲜的菠菜,要不要来点?”
“哪有他这般做生意的。”女子不满地嘀咕。
可她抱怨的小贩,这时已经挑着担子走出了集市。
迁都已是板上钉钉了,可皇帝陛下那般精贵,自不可能随便过来,总要先将行宫和衙门建起来。
这时的灵台府已再不复之前的模样,这般酷热的天气,仍有被朝廷征调的民夫在官差的监管下忙碌。道路被扩宽,良田被征占,城墙要扩展,连年久失修的石板路也被掀开,重新开挖引水渠。整个府城,成了一个大工地,已鲜有安静之处。
在一阵阵响亮的皮鞭声和民夫的哀嚎中,小贩穿街过巷,径直到了一座酒楼。
还未到正午,酒楼里已经有客人在饮酒了。
负责招呼客人的伙计一看到小贩,忙迎了上来:“宗大哥,可是要打些酒么?”
“不了,上次的还未喝完,给我随便弄几样素菜,规矩你懂吧?”小贩笑着摆手。
“明白,素斋嘛。”伙计连忙点头,又一招手:“宗大哥稍坐,我这就叫后厨安排。”说罢,便小跑着进了后堂。
小贩在靠门的桌前坐下,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时他的斗笠已经取下,露出光秃秃的一颗脑袋出来。
他满不在乎地擦了擦头上的热汗,一边饮茶,一边饶有兴趣地听着众人的交谈。
“今早,东城收税的李老歪被人阉了,还扒光了裤子吊在了城门上,屁股蛋上还被刻了字……”
“活该,这就不是个好人,叉大侠又出手了。”
“什么叉大侠,那是丫大侠……”有人不满地嘟囔,之后却又道:“不过这回刻的听说是个‘言’字,难道与之前的不是一个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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