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上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冷,比蜀地要冷,似乎比幽州也要冷。望着这茫茫的一片雪白,刘备心中,也不禁泛起几丝愁色——自己离家多少年了?似乎是昨日?是去年?还是半生?是一生!
不错,自打二十四岁那年,束发离家,起义兵平黄巾开始,一晃,一生便过去了,原来,这人的一生竟也是如此短暂,不仅经不起一点儿的浪费,就连步子慢一点,到老了,也是追悔莫及。
“哥哥,在这想什么呢?”刘备正在感慨,身后忽然传来一把熟悉,但又略显陌生的声音。
是三弟张飞,多月未见,三弟的声音,似乎嘶哑了一点,也不知是不是,连月的征战害的。对了,二弟在荆州怎么样了?也有快十年未见了吧?他是不是也老了?直到此时,刘备才在心中一笑——自己是真的老糊涂了,就在昨日,自己才收到了,二弟在樊城大败张郃,俘斩梁军三万的捷报。勇武如此,二弟又怎么会老了呢?
“翼德,若是能拿了街亭,就能隔断陇西。加上二弟在南阳的大捷,克服雒阳,是指日可待了,哈哈哈!”刘备说到兴奋之处,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似乎是要去摸一摸,那焦黑的街亭城墙。
他确实有兴奋的理由,因为今日,克服雒阳,遵迎汉帝,终于不再是一句空话了——陇上一断,雍凉地区的梁军必然会受到重创,别说无法支援关东了,只怕是关东的梁军来晚一步,这关中,就会失守。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梁军能调兵吗?敢调兵吗?
不能!不敢!因为关羽已经在南阳取得大捷,攻下樊城指日可待,一旦克服樊城,关羽便可挥师宛城,与梁郏、孙狼等正在许县一带奋战的义军汇合,只要在许县之战中,再次击败徐晃、梁茂率领的梁军,黄河以南,便可尽归刘备所有了。只要完成了这一步,关中的梁军,便要面临来自陇上及雒阳的双重夹击!
“哈哈哈哈哈!”刘备想到这,不由得开怀大笑,“翼德,只要拿下此城,我军便可长驱直入,扫平关中,而后出潼关,与二弟汇合。到时候,天下便尽在你我三兄弟手中矣。”
“哥哥所言甚是!”张飞一听,也不由得露出好爽的笑容,他当然有理由高兴,因为当年他散尽家财,募兵追随刘备,所渴求的,就是这有朝一日,能够主宰中原,成就一番大业!
“哥哥,不曾想,三十年了,终于被你我,等到今日了!”张飞是个感性人,一旦用情,便是热泪两行,“到时候,一定要让俺,驾着马车,带着两位哥哥,在雒阳城中转悠!”
“哈哈哈,好!到时候,我们三兄弟,就共乘一车,沿着那大道,好好地看一看,那雒阳城!”刘备叉腰大笑。
“呜~”
“呜~”
雄厚的军号声,打断了兄弟二人的交谈,两人定睛一眺,原来是梁军在马超的指挥下,开始对街亭城,发动新的一轮攻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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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那扛着云梯,正欲用蚁附之法,攻克街亭的甲士。刘备的笑容,竟是慢慢地凝固起来。因为,相似的一幕,他已经看了整整五天了。
现实,就是残酷与不顺的代名词,在刘备眼中,街亭不过是一座破城,虽说被黑齿影寒加固过,但在他四万雄兵的猛攻下,城破,最多也就是一两天的事,但不曾想,整整五天,他的兵马,连街亭的城头,都没能摸到。
虽说,街亭离陇上,就是一步之遥了,但就是这看似很短的一步,刘备花了整整五天,却都还是没能跨过去——不拿下街亭,就无法达到断陇的效果。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刘备正在发愁,侍卫便来报称董允求见。董允是荆州人,年少时为避祸乱,随父亲董和迁入益州。董允年少之时,便与费祎一并以才具过人而名播益州。刘备从刘璋手中夺得益州之后,曾下令广纳贤能,而董允便是在此时,被刘备征辟的。
此次北伐,董允的职责,是仓官。官秩虽然不高,但却十分重要,因为仓官管的,是大军的后勤,说白了,这是一件非常锻炼人的能力的工作,要知道,此时人们常说的封侯拜相中的“相”,它的具体职责,其实也是资源的调配。
“禀汉中王,仓中存粮,仅够大军食用半月。汉中蒋琬来信,称汉中官仓早已空竭,粮草供给自入秋伊始,便需从蜀地调拨。”
董允说的,虽然只是现象,但这现象的背后,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军粮将尽。不错,虽说蜀地仍然有粮,但要知道,粮食从蜀地运到汉中,便需要翻越数座高山,而要想从汉中运到陇上,则需要翻过更为艰险的秦岭!这一路来的损耗,只怕是石米斗至都不行了,是石米粒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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