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下意识的觉得腿软,但身为一个男人,被个娇滴滴的女人给吓成了软脚虾,这未免也太丢人了些,传出去他还要怎么做人。
周安扯着脖子大吼:“我只是奉命护送着这些棺材返回京城,人家把棺材交给我的时候是怎样,我送回来的就是怎样,何罪之有?”
推卸责任的语句,那是早就想好了的。
周安不假思索,讲了出来。
听起来是极有道理。
但仔细一想,也是狗屁不通。
“棺木交于你之前,你可仔细进行了检查,确定棺木之内几位将军的遗体完好?可有旁证?可有交接记录?”顾惜年的质问,掷地有声。
周安耸了耸脖子:“棺材里装的是死人,谁会没事儿掀开来看看?而且,我说了,末将的职责是把这些棺木运送回京城,别的全都不管。”
“不管?”顾惜年冷冽的勾扯着嘴角,看起来好像是被气笑了,但那样的笑容,委实没有半分温度,冷的渗人。
“我兄长尸身被毁,此等羞辱,别说是顾家,任何一个普通人家,皆不会善罢甘休。你一句非你职责,便想要推脱?天下间哪有那个道理。”
顾惜年抬腿,便是一脚。
她的功夫本就极好,最近一段时间跟段小白对战,频频被逼至生死极限,整个战力已有了本质的提高。
这一脚下去,周安直接被踢了个头晕脑胀,半边脸瞬时肿了起来。
“当着这么多乡亲父老的面儿,你今天必须要给顾家一个说法,躲是别想躲的,你也躲不掉。”顾惜年淡淡宣布。
“当着这么多乡亲父老的面儿,你顾家也得给我一个说法,凭什么呀,我和我的兄弟那般辛苦,冰天雪地冻个半死,好不容易到了,一句感谢没有,一口热茶没喝,倒是被五花大绑捆个解释,又打又骂兴师问罪,你们顾家就是这样子对待出手相处你们的人?”周安也是不甘示弱。
“巧言令色。”顾惜年冷哼一声,“难为你,早早准备了这么多说法。”
她懒得再跟周安废话太多,转而向着周围越聚越多,将此处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们抱拳。
顾惜年开口之前,先望向了顾老夫人,老太太按着心口,显然是被气的不清,她的师父孙道然和君如斯陪伴在侧,王锦廷老人不知何时也到了,气的脸色铁青,冲着顾惜年就做了个手势,那意思是,尽管动手,不需顾忌。
他的意思,大概是所有人的意思。
这些看惯了风云纵横,见识了大风大浪,一辈子在风里雨里走了一遭又一遭的老人们,早已出离愤怒。
此情此景,经历了如此剧烈的悲恸,很多顾忌,已然放下。
纵然顾惜年要搅个天翻地覆,也不会有人出来阻止。
顾惜年聪慧至极,哪里不懂长辈们的意思。
她冲着周围一抱拳:“诸位乡亲,听我一言。顾家今日大丧,接英灵归家,本不愿多惹事端,可刚刚的场景,大家也是看到了,战死沙场的顾家二郎被分尸,一块一块的装在棺木之内,就这样子被运了回来,先不说他曾立下了多少战功,更不提他护卫了多少百姓的性命,只当他是普通人家的儿子,是各位家中的儿子,如今他死了,却遭受如此侮辱,敢问哪一家的长辈、亲人、父母、妻子、兄弟姐妹,能忍受的了这件事,而不予追究??”
铿锵有力的话音传了出去。
百姓们纷纷点头。
“是啊,总是要有个说法的,谁能忍的了,自己好好的亲人走出门去,回来却变成二将军那副模样,未免也太让人心疼了。”一个老夫人边说边垂泪。
她一应和,更多人跟着点头,甚至有人激动的开始叫嚷,要替顾家求一个公道。
顾惜年目光如炬:“据这位所言,他接到棺木,也未查看,也未过问,只负运送,不管其他,这件事,我不认可;但我此刻不急追究这件事,而更关心的是,另外四口棺木里,我顾家的老将军和小将军,是否也遭受了更非人的对待。”
哗然声,顿起。
顾老夫人的身体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余氏与三少夫人刘氏默契的在左右扶稳。
她们心如刀割,但她们也知,顾惜年是在为顾家人,向这天下百姓,求一个公道。
她们帮不了什么,但她们必须要撑住不倒下,万万不能在外人面前,堕了顾家人的声明。
“祖母在上,不孝子孙顾惜年,谨以顾家嫡女之身份,在此请求长辈应允,当街开棺,验明亲人们的遗身,让我顾家以命相互的父老乡亲们做一个见证,还我顾家英灵一个公道。顾惜年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我,应允。”顾老夫人气的心脏都在撕裂着,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顾大姑娘,且放心的去做,我们这些人,虽是微不足道的贩夫走卒,但心里边还是清楚着的,若是顾大姑娘有需要,我们可以做一个见证。”
“对,做见证!绝不允许英灵受辱!”
“决不允许!”
……
四面八方,传来了如浪潮一般的低吼声。
周安吓的一瑟缩,惊恐的看向了周围。
万万想不到,顾惜年竟然敢做出这样的决定。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开棺,她就不担心英灵不安?她就不担心名声有污?
顾惜年显然是不担心这些的。
她低吼了一声:“开棺!”
顾家诸位、女侍队与顾家忠仆齐齐怒吼:“开棺!”
周围的百姓,所有人都一起吼了起来:“开棺!开棺!开棺!”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20910/5060540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