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梅沉默着跟着。
这一晚,在中宫的皇后与睿王,少不得商讨一番如何打击报复倒戈相向的许玉颜等人,而许玉颜宫中,也没有安睡,商量着对付睿王母子的法子。
至于珍妃那边,安平公主在一回去便跪在观音像前诵经的珍妃身边团团转。
任她说破了嘴皮,珍妃一径垂目敲着木鱼,口中诵念着经文,就是不答应安平公主所说的去向皇帝求情。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虚怀被砍头?”安平公主又气又急地大吼。
回应她的,依旧是木鱼及诵经。
“好好好,他已经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自己救,你就继续念,瞧这石雕木塑的观音能帮你顺心遂意!”
冲出去,差点撞上门外的萧瑜。
安平公主一把扯住他,“走,回去把人都召集起来,明天随本宫劫法场!”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始终沉默着站在珍妃身后的一个已至中年的宫女,满眼忧虑地上前。
“夫人,萧大公子……您……”
两滴泪水从珍妃低垂的双目中流出,滴落在木鱼上,随后,三颗、四颗、五颗……她已经泪流满面,但木鱼声没停,诵经声也没停,就连跪着的身子,也是一模一样。
唯有那连续不断滴落在木鱼的泪滴,还有带着颤音的诵经声,显示她此刻的悲痛。
“你若是求朕,朕可以考虑放了萧虚怀。”随着说话声,皇帝走进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一个眼神,那中年宫女退出去,屋内,只剩下珍妃与皇帝。
珍妃没有丝毫举动,依旧垂泪诵经。
皇帝双眉一皱,加大音量,“朕在同你说话!”
珍妃依旧不理会他。
皇帝一个箭步上前掐住珍妃脖子,令她必须抬头看着自己。
“说话!”皇帝命令。
“二十年前我便说了,他活我活,他死我死。”珍妃平静地说,被泪水浸湿的双目,在看着皇帝时,一片死寂。
皇帝咬牙切齿,手上的力道失了分寸,珍妃的脖子被越锁越紧,她不得不张大嘴企图吸入更多的空气。
但,她没有试图反抗,也没有丝毫求饶。
就在她眼前发黑,几乎窒息之时,突然,脖子上压力放松,她自己也被甩出摔倒在地。
“很好,明日午时,你就和他一起死吧!”
说完,转身出去。
皇帝一走,那中年宫女立即跑进来,一见跌坐在地的珍妃,她立即上前,瞧见她脖子上浮现的指痕,泪水便落了下来。
“别哭,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珍妃喃喃道。
“夫人……”
“扶我起来。”
在宫女的帮助下,珍妃撑起身子。
“明日,给我换上那件白色暗绣祥云的衣衫吧,还有我这脖子,多上一点粉,把这勒痕盖住……”珍妃顿住,叹气,“你跟了我这许多年,我走了,你怕是也……”
“奴婢情愿随夫人去,好过苟活于世。”
“是我们夫妻对不起你,来生,若有来生,再回报你吧。”
“能伴在夫人身边,奴婢已经知足了,奴婢只求菩萨开眼,不要总让好人遭罪。”
珍妃看向那尊她供奉多年的观音像。
观音低垂双目,满面慈悲,仿佛正看着世间众生疾苦,聆听信徒祷告。
可惜,多年虔诚供奉,观音听不见她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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