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虽也杀过人,但死在他手下的人,要么是穷凶极恶的悍匪,要么罪有应得的恶霸,无论是山大王,还是当捕头,他从未错杀、乱杀一人,这个计划,本来天衣无缝,可老罗的被抓,却生出了变数。
此刻,老罗抬起头,啐了一口血,“有种就杀了我,否则,等老子出去,将你们一个个碎尸万段。”
啪!
蓝老七上前便是一巴掌,“大胆,竟敢威胁二东家。”
二东家脸色一沉,“蓝老七,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蓝老七吓得顿时面色苍白,扑腾跪倒在地,“二东家,属下知错了。”
二东家道,“没有规矩。”
蓝老七不断磕头求饶。
二东家轻轻道,“扔湖里喂王八。”
两名大汉,上前一把拽起蓝老七,拉出了舱外,蓝老七的求饶声不绝于耳,没片刻,就听得一声惨叫,又是噗通一声。想必已经成了水下亡魂。范小刀顿时觉得浑身发冷,这位二东家,说话做事,果然狠辣,蓝老七只是一个无心之过,就受到如此责罚。
二东家却如没事人一般,将长刀塞入范小刀手中。
范小刀握着刀,寻思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杀出重围,可是楼船上,重兵把守,他一把抓起老罗,道:“船舱里挤,我怕杀人弄脏了,不如到外面动手。”
二东家道,“也罢。”
众人来到甲板上。
有两名属下架着老罗,走了出来,踢了他一脚,“跪下!”
老罗冷哼一声,一副慷慨赴死的凛然。
罗成四十多岁,家中有老有小,他也怕死,但是他知道,一旦身份暴露,不但任务失败,自己与范小刀,谁也活不下来。当年,谭时飞威胁他们时,他已经屈服了一次,害得他这两年日夜噩梦,良心不安,直到遇到范小刀,让他重新找回做捕快的初心。
所以,这一次他不能搞砸。
他目光坚毅,望着范小刀,口中恶语道,“你们这些狗杂碎,迟早要遭报应的!”
眼神却在向范小刀传递着必死的意志。
范小刀心中天人交战。
他下不去手。
虽然与老罗共事的时间不长,但这些日子来,他与老罗一起查案办差,除了上下级关系,两人也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友谊。若为了博取对方信任,动手杀人,这辈子范小刀都会良心不安。
范小刀将刀垂下,“我是商人,杀人,我做不到。”
心中打定主意,若是对方发难,无论如何,就算暴露身份,也要拼着一死,将老罗救出去。
二东家淡淡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手上若不沾点血,我们又如何能放心地跟你做生意?更何况,此人是官差,我们身份已经暴露,就算你不动手,他也无法活着离开这艘船。”
他回头道:“孔老二,杀了他,蓝七的位子,就是你的!”
孔老二闻言,目露喜色。
一直以来,蓝七爷控制着金陵城内几乎一半的地下生意,而孔老二只是夫子庙一带一个不起眼的混混头目,蓝七的位子,是他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没想到二东家一句话,竟要将蓝七的位子让给他去做,而代价,只是杀一个捕快。
唾手可得。
他跪倒在地,给二东家磕了三个响头,“谢二东家开恩。”
站起身,取出腰间马刀,迈步来都罗成身前,望着满身血污的罗成。
罗成是六扇门捕快,作为当地地头蛇,孔老二与罗成也算旧识。
罗成道,“孔老二,当年你犯了事,我和老顾可没少照应你,没想到,最后却死在你的手中。”
孔老二道,“对不住了,罗爷,谁让你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这是你咎由自取。”
他举起了刀。
范小刀暗中运足内力,在寻找机会,只要孔老二动手,蓄势一举将其格杀,至于任务,以后在想办法。
就在这时,二楼上忽然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声音,“住手!”
众人顺声望去。
一名长发飘逸的白衣女子,站在船舷上,一手扶着船桅,举手投足之间,有千娇百媚的风情。
上船之前,范小刀听蓝七说,二楼上有位贵宾,让他们不要大声喧哗。
范小刀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他口中的贵宾,正是他的熟人。
春风夜雨楼的大小姐。
白无常。
李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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