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无暇欣赏夜景。
他站在甲板上,望向四周,一是想要记住楼船行驶的路线,二来,他将迭迭香的瓶子打开,在空旷的甲板上,味道更容易传播出去,好让赵行能循味追踪到船只。
当从魔鸣湖出来,楼船驶入了一条河道。
江南水乡,水陆纵横交错,逶迤曲折,船行得并不快,时而左转进入小河道,又转入宽敞的水域,又是夜间,没有参照物,范小刀很快迷失了方向。正在惆怅之时,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白无常站在了他身旁。
范小刀一颗心立刻紧张了起来。
如今,他的身份是西域胡商,又身处险境,甲板上又满是魔教高手,瞿某才也在不远处,若是对方点破自己身份,必然会有一场恶战,就算侥幸脱身,先前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白无常道:“胡先生,常年往返中原西域,也有不少年头了吧。”
范小刀见她如此称呼,心中一宽,道,“在下从幼年时便跟随叔父入西域做生意,每年往返两次,算起来差不多十几年了。”
“从江南到西域,往返将近万里,先生可谓是行万里路之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范小刀微微一笑,“姑娘谬赞,为了生计奔波,都是混口饭吃,赚点辛苦钱。”
“家中可有父母?”
范小刀道,“父母已故,只有
叔父相依为命。”
白无常叹了口气,“那也好,可以放心搞事业,也不用担心什么不辞而别了。”
对外人来说,只是寻常闲聊。
可范小刀却听出来,白无常对于上次离开京城时不辞而别,颇有微词。可是,那夜在双井轩,李觉非给自己下药,与她串谋起来要欺骗于他,让他心生厌恶,如今半年没见,再次相逢,却又恨不起来。
他暗骂自己,范小刀啊,不是说好了一刀两断,怎么如此优柔寡断。男子汉大丈夫,当所为,当所不为,与这种女子打交道,你还是小心为妙,别哪天把你卖了,你还帮着人家数钱哩。
想到此,他暗咬舌尖,瞬间清醒过来。
于是道:“混江湖,都不容易,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胡先生可曾婚配?”
范小刀道,“风里来雨里去,哪里会有人看得上在下?”
白无常淡淡道,“介绍一下,我叫李轶,春风夜雨楼的人,你们若是做生意,不妨与我们夜雨楼合作,我们产业遍及天下,没准能博出一个好前程来。”
虽没有明说,李轶这是在向范小刀示好,想要拉拢他加入夜雨楼。
范小刀道,“那怎么好意思。”
白无常道,“本姑娘能看中的人,应该差不了多少。”
远处,传来一声咳嗽。
瞿某才现身身后,哈哈一笑,“你小子运气真好!”
范小刀回过头,尴尬道:“与这位姑娘闲聊而已。”
瞿某才道,“闲聊?你可知,与瞿某一路沿长江东下,一路上能与她闲聊之人,可没有几个,你小子可知她是何人?”
范小刀摇头。
瞿某才介绍道,“这位可是春风夜雨楼的少楼主,若能攀上这位金枝玉叶,别说什么哈根达斯,就算是玛拉基斯,也都不用管了,用不了三两年,你便能成为西域第一大商号,看来,今夜与你相见,是明智的选择。若将来能成事,可别忘了我这保媒拉线之人。”
白无常脸sè微红,“瞿先生真会开玩笑。”
瞿某才道,“我与你爹,也算是老熟人,你称我一声伯父,也不过分吧。”
这番话,让范小刀更是疑惑。
魔教与夜雨楼,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楼船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船身猛然晃动。
白无常一个站立不稳,就要跌落江中,范小刀见状,也不顾身份,一把将她拽住,顺势拉了上来。
瞿某才双脚如钉,刚才的撞击,他竟纹丝不动。
整个楼船乱了起来。
瞿某才双目如电,望着远方。
有人来报,“二东家,有人拦船。”
众人望向前方,夜sè之下,三根铁锁,横在大江之上。
刚才的剧烈晃动,应是楼船撞到了其中一根,好在船行得不快,但也受了轻微的损伤。
远处,灯火忽然亮起。
三艘战船,呈品字形排开,横拦在了大江之上。
楼船已有丈高,在范小刀看来,已是极大,可对面的战船,足有丈高,在对方眼中,显得如此渺小。
更令人震惊地是,战船横面楼船,船侧舷上,三门神机大炮,正对准了这边,就如三头嗜血的怪兽,随时都会扑上来。
有人眼神不错,认出了三艘站船上悬挂的战旗。
“是江南水师!”
江南水师,无论建制还是级别,都比金陵守备军高出两级,水师总兵是最高将领,但却又受到江浙总督的节度。他们的楼船,行踪极为保密,而且站船上有江湖高手,还有火炮,根本不惧任何对手。
这次行动,范小刀并没有与徐亭通气,可谁又能料到,江南水师的人,会将他们拦了下来?
很显然,是冲着瞿某才而来。
谢芝华和魔教,策划了徐妙子绑架一案。
徐亭虽然让六扇门破案,但却没有任何进展,这只是他放出来的障眼法而已。
而今夜的局势,或将是徐亭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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