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县,曹家庄。
灯火通明的大堂上,数个身影围坐一团,在灯下看着手中公文。
其中一人起身拜下,恭贺道:
“恭喜曹家主,得授县尉之职,值此乱世,大有所为!”
为首那中年男子,喜出望外,摇着手:
“使不得,使不得,再说还只是权代,不是实授,还做不得准呢!”
话所这般说,但众人谁不知道,以当下局势来看,这职位已是十拿九稳?
果然,随即就有人喜道:
“三县沦陷,贼军大掠青壮、粮食,唯独我唐成县幸免,这全是依仗着大兄勇力,率我唐家庄上下,合力打退匪军。”
翠屏先生也是赞同:
“斩首一百七十余级,俘获三百余人,匪军崩溃离散者近千人,这等大功,实为罕见!”
“区区一八品县尉,用于酬功,都嫌寒碜!尘埃落定之后,再行叙功,曹家主少说能任一县之尊。”
说到这里,翠屏先生心下却在暗暗滴血。
为了送上这次功劳,他用去了门中赐予的兵马甲符,暗中助了一助。
不然单凭这点五六百家丁,以及那些不堪一战的乡兵,据城而守或许能得保全,但城外一干财物统统都得被劫掠,又岂能有这般大战果?
然而这等手段,偏偏不好摆在明面上,以免引得龙气警惕。
历来这等通玄之士,都为上位者所忌,既用也防,反而不如单纯的风水相师更得亲近。
其中道理说来也不复杂,因后者本事低微,有点能耐,没有玄术可以威胁主君,故此能得信重。
翠平先生师门谋划十载,选定此处一线龙气,又费心为他造势,顺理成章打入唐家庄,前前后后,人力物力,折合成银钱,就不下万两。
所求的,就是能扶持这一线龙气成长,最好是能格局一地,以此辅龙之功,分润一些龙气,以济师门。
这一线龙气,就应在唐成县。
唐成县,传闻为古帝汤之行辕所在,传说真伪不得而知,但师门前辈六十年前勘察地理,却发现一丝孱弱龙脉深潜于此。
由此定下辅龙之机。
如今正是谋划得力,即将收获之时,愈发得小心谨慎,万不可大意。
望着堂上那曹望云,面带红光,意气昂扬,翠屏心中暗道:
“自六十年前,曹家祖上葬入龙穴,如今已过三代,龙气已渗入唐家血脉,大半集中在曹望云身上。”
“然而虽同是龙气,唐成这条却甚是孱弱,莫说争得天下,就连争一府之地都有些勉强,也只有在唐成百里之内,有些能耐,出了唐成便威能大减。”
“师门谋划,最低要辅助龙气成形,蛇、蟒之相都可,这就需要他在县中打响名声,获得官职最好。”
其实还是曹望云起点太低,曹家不过是县中豪强,只在百里之内有些名声,本身格局有限。
若是此刻坐在这里的,是一方郡望,祖孙三辈代代有人官至知府,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广袖之下,单手暗自掐诀,翠屏先生心中默祷。
片刻后,丝丝赤光自天灵降下,一道模糊的持鞭神人虚影,矗立在他眼前。
铁鞭之上,淡淡金光一扫,翠屏先生顿时觉得双眼刺痛。
“谢祖师神力遮护。”
得了祖师神力加护,翠屏先生这才睁开灵目,向着曹望云望去。
白红色的云气之中,一方小小的印章虚影,稳稳托在上方。
云气翻滚间,依稀要凝聚成形。
可惜几次变化后,终究是功亏一篑。
见到这一幕,翠平先生心中黯然:
“果然,仅仅是得了县尉一职,还不足以让龙气凝聚成形,非得占得县令之职,名义上牧守一县,才能真正凝聚出形体。”
窥探久了,眼前金星四射,阵阵刺痛,让他下意识眯了眼睛。
一点金光自眼前升起,挡住了龙气的本能反击。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十几息内,故此众人都不曾发现他的异状。
主位上,曹望云也只是心中莫名不悦,觉得眼前这位翠平先生忽地显得有些面目可憎起来。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快。
曹望云这才按捺得住,只觉得是自家今日有些不适。
刚要说些什么,话一出口,却指向翠屏:
“先生先前说我有龙颜,为小龙之相,不知此刻可有变化吗?”
这话一出,似乎有些咄咄逼人,旁人或许不觉,翠屏时刻警醒,怎么不知?
这却是窥探秘术,引得龙气不悦,这才招致龙气宿主本能厌恶。
此事早有准备,翠屏不慌不忙地上前半步,细细打量,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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