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两人的世界里,皇帝确实不是啥大不了的东西,反正他手也伸不到祖州、伸不到十万里大山内。可是二人都不是傻子,也不是聋子,更不是瞎子。在这九州大地之上,有谁敢这么指着皇帝陛下的鼻子破口大骂的吗?
没有,绝对没有!换作是其他人,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所以这顾大将军,就真的是很威猛霸气了,半点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也没有君臣之别的礼仪。
啧,还骂起娘来了?这是嫌自己的脑袋不够砍吗?
温子念有些担忧,于是上前拉住顾民君,示意他见好就收,没必要闹这么大的脾气,也算是给顾民君一个台阶。可这顾民君也是固执,非得在作死的路上一骑绝尘。
人家都来劝他了,他非但但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反倒是因为有人劝阻而越发骂得厉害。
“你别拉着我,今天老子就豁出去了,非得和他掰扯清楚不可!”于是,顾民君在温子念的无奈下,众多兵士的瑟瑟发抖下跳脚大骂!
“我呸!当初老子就不该让我姐嫁给你这么一个啥也不是东西,听说还搬去青楼了?呵,真是一个好君王啊!放着金碧辉煌的帝宫不住,偏偏去那污秽之地,你可以啊!”
“好嘛,你去就去了,凭啥要带着我姐去?你有病吗?”
顾民君骂的得越发痛快,城楼上的士兵和城里听到消息重新打开门窗的百姓们可就惨了。顾大将军的这大嗓门下,这城中的百姓那时想听也得听,不想听也得听啊,日子过得是度秒如年。
就在这种煎熬中,一线天东城门外,宁景清总算是忙活完了积压许久的事,听了无数人在心底的呢喃,起初还好,许多藏在奏章背后的秘密他从很多人的心中听见了真相,但后来就变了,他听见最多的,最大声的,就是很多人的央求。
“我嘞亲娘唉,宁大将军这是怎么了?是嫌弃我们一线天太平日子过多了,想要摘几个脑袋筑景观吗?”
“天啊,皇帝陛下是来了吗?怎么没见啊?!”
“皇帝陛下这是怎么着顾将军了?还有就是,这顾大将军不是他的小舅子吗,为啥还骂得这么狠?”
“嘶,完了完了,我的大将军啊,骂人不骂娘啊!更何况那是咱的陛下?!”
“苍天啊,大地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们啊,我还没有娶媳妇儿,我还,我还是个雏儿啊,我不想死啊!呜呜呜呜~~”
百姓们的哭喊声越来越重,每一个虔诚的祈求落在他的耳中便是雷音滚滚,想不注意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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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这种惨嚎哭诉声越来越多,以至于他的耳中再也听不见千万里之外的百姓心声。
无奈之下,宁景清只能松开心神,从这种玄而又玄的境界中退了出来。睁开眼一看,那顾民君站在城楼之上指着他破口大骂,颇有几分市井大妈骂街的气质。
宁景清无奈极了,“好了没?我的顾大将军?”
顾民君愣了愣,随即又跳了起来,“我我我,我够你大爷!好嘛,你这脸皮是城墙拐角吗?老子骂了这么半天,你就这么一句话?”骂完,顾民君梗着脖子并拢四指比划着脖子,“来来来,世人不是常说你有一把天刀,可在千里之外斩人首级吗?来,老子现在就在你面前,有能耐你斩我啊!”
宁景清扶额长叹,双目无神地看着天空,“造孽啊!”叹完气后,宁景清苦笑着把九龙玉玺收回龙袍内,背着双手慢悠悠落在了城楼上。
城楼上,士兵整整齐齐跪在垛口下瑟瑟发抖,跳脚大骂的顾民君结束了谩骂,看着渐渐走来的宁景清,眼神有些躲闪。
骂人的时候很爽,但骂完人之后,他很后悔。
本来好好的,最多也就死他一个,现在好了,他肯定是保不住脑袋了,但是这些士兵们,他们本该一个都不用死的,现在好了,不死也要褪层皮。
宁景清看见了他眼中的躲闪,笑道:“怎么,现在有些后悔了?”顾民君闻言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这些不关他们的事儿,骂你的是我,问候你全家的也是我,他们都是些英勇不怕死的战士,他们不该死!”
“那你呢?”宁景清淡淡说道。
顾民君抬起头,“我?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随便你折腾。”顿了顿,顾民君以央求的口气说,“但是我姐姐是无辜的,你能不能放过她?”
宁景清沉默了,城楼之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而温子念和秋雨婷,刚刚还在听得津津有味,暗中感叹着这大威文化的博大精深,可自从这宁景清下来后,这一切都变了。
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再是豪爽大方不拘小节,而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窒息之感。
“这就是身为皇帝的威压吗?”温子念暗中咽了一口唾沫,眨巴眨巴着眼。
在此之前,他是不太瞧得起这所谓的皇帝的,毕竟他曾被书生一巴掌糊得老老实实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温子念还是觉得打起来的话,他不至于会被宁景清撩翻,但是这股气势,确实有些吓人。
秋雨婷悄悄挪了挪步子,躲在温子念的身后,双手紧紧抓着温子念的衣襟。温子念微微一瞥,又咽下一口唾沫。
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很久,但具体有多久,城楼上的众人都没那心思计较。他们都在竭力压抑着心底的恐惧,品尝着空气的味道。
一直过了很久很久,宁景清终于发话了,“好了,都起来吧!”
众人愣住了,什么?起来?难道皇帝陛下是觉得这城楼之上太过拥挤,砍起脑袋来不够顺畅吗?
又是片刻时光流过,宁景清哭笑不得的扶起顾民君,“怎么着,你不是号称只跪天跪地归父母的吗?现在这膝盖上是生根了吗?”
顾民君愣了楞,“你,你不杀我?”
“我杀你作甚?”宁景清笑道,“我要是真把你怎么了,回头怎么和你姐交代?她不得剐了我的皮?”
顾民君挠了挠头,“可是,可是刚刚我骂你了呢!”
“那又如何?”
“你是天子哎?不讲什么皇家威严的吗?”
“屁的皇家威严,老子要是真的讲什么皇家威严,他会出现在这儿?”说着说着,宁景清指着温子念,“要是真那样,我早就调集大军围剿这斯了,那里还会这么不辞劳苦的送他过来?”
温子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把头扭向一侧,看着城外略显荒凉,但已是满地生机的原野。
“那我刚刚还骂你娘了呢?”顾民君还是有些不信,“而且不仅是你娘,你家先辈都被我骂了个遍!”
宁景清闻言轻轻一摇头,洒然道:“你这算个屁,比你这恶毒的我都听过许多,难道有人问候问候仙人祖辈了,就得来一个不死不休?”
宁景清觉得很是好笑,世人都以为他们宁姓一族稳坐江山数千年,其最大的本事就是有一个在暗中为宁姓君王收集情报的组织,能够为他们及时地提供最为真实的消息。
其实不然,天下间并没有这么庞大且无所不能的组织。真正能够让宁姓一族稳坐江山数千年,且从未爆发什么大乱之世的原因,便是此刻被他藏在龙袍中的九龙玉玺。
宁姓一族选拔帝王的方式也很简单。但凡是能够得到九龙玉玺承认之人,不管他做过什么,是什么样的人,最后都会成为这泱泱大国的一代君主!不然的话,他一个致力睡遍九州大陆,发誓要品尝不同地域美女之滋味的浪荡君子,如何配坐这帝王宝座?
所以呢,刚刚他离开了温子念的大殿,就迫不及待想要证实这几个月批阅的那些个奏折里的事情,是否真的如此。核查一番下来后,很多事都为真,但也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主,暗中试探着被百姓号称为悬在官僚头顶的笔刀。
这几个月以来,有些人初入仕途,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诱惑终究还是敌不过心头的欲望,起初只是些小事,但因为无人知晓,不足为重的小事渐渐成了一些天怒人怨的大事,但事后呢他们并没有像传说中那般,有一柄从天而降的笔刀削去项上人头。
洒然一笑的宁景清忽然止住笑容,转身看向一线天以东,看着这片苍茫浩瀚,生机勃勃的世界,他渐渐收敛了笑容,淡然道。
“不过,这天地之间,确有几个脑袋要离开肩膀,为朕的百姓叩上几个响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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