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回过神儿,看着林家兄妹,感慨岁月如梭,“子肖父形,这孩子一进来,我仿佛看到了当年上门提亲的林海。当时我和国公爷也是这么做在上首,林海进来躬身行礼不卑不亢,气度温文而雅,品貌也是俊逸不凡。敏儿啊,就躲在屏风后面,红着脸偷偷相看。国公爷十分满意这个女婿,他一个粗鲁武将,硬是拉着林海这个探花郎把酒言欢,翁婿俩醉的是一塌糊涂,荒唐的搭肩搂背互称兄弟,还非得在花园学那古人歃血为盟、焚香结拜。气的敏儿好几天都没搭理国公爷。唉!时光荏苒,转眼敏儿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老祖宗——”黛玉想起母亲,明眸又聚起了泪珠儿。
贾母起身,亲自过来拉住了林曦的手,仔细端详怜惜不已:“我可怜的外孙子啊!这些年孤零零一个人,也没有亲人照看,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吧?你即然记在了敏儿名下,那就是我嫡亲的外孙。你爹也是糊涂,若早点儿告诉我们你的消息,外祖母还能不管你?”
林曦没想到她会这么利索认下自己这个便宜大外孙,只好跪下顿首,全了子孙礼。
“早该来请安的,只是自回京后家中访客就没断过,实在是分身乏数。今日不合时宜,小子失礼了,尔后自当挑个吉日,正式登门拜见!”
贾母和蔼的表示体谅他的难处,“你们刚回京,各方都需要应酬打点。也是难为你了,势孤力单,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今儿认了亲,以后就常来常往,同你舅舅和表兄弟们多走动走动,这边族人众多,也能给你壮个声势!”说着又问贾琏:“你请的哪位太医给你姑父瞧病?”
啊?贾琏茫然,他哪里知道谁给林姑夫诊的病?询问的目光瞥向林曦……。
贾母瞧见他的神色顿时怒容满面,“混账东西!你在扬州呆了那么久,曾亲眼看着你姑父病的都下不了床,这好不容易回京了,怎么还不敢紧给他请个太医?”
王夫人也在一旁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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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内宅妇人出门不方便,你二叔在工部也忙的脱不开身,这府里府外的事情都是你们夫妻俩在打理,原以为你做事稳健面面俱到,哪成想竟如此不靠谱!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王熙凤赶紧给林家兄妹躬身赔罪,“这些天忙昏了头,没顾上去看望姑父,表弟和妹妹多多包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还没说完,王夫人就在一旁震惊的尖声质问:“你们——难道从没有上门去探望过?”贾母也看向她,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意外神色。
贾琏唰的一下黑了脸,僵硬的跪下认错,低垂的眼中满是愤恨,明明谁也不曾关心过林姑父,现在竟然一个个虚伪的装好人,把所有责任全部推到他们夫妇身上,更憋屈的是,为了保全这些长辈的面子,他还不能反驳,只好咬牙认下。
贾母似真似假的踉跄了一下,哭着拍打贾琏,“你这孽障是想气死我啊?那可是你的亲姑父,就算让你日夜在床边侍疾也是应该的!你这沒心肝的混账玩意儿,还杵在这儿干嘛?敢紧拿你老子的名帖去给你姑父请太医啊?”
“不必了!”林曦伸手拦下,“我们刚一回京,皇上就派崔院正和张院判为父亲诊治,还赐下了千年人参。托皇恩庇佑,父亲病情有了起色,现在已经能够勉强坐起身用些稀粥了!”
众人纷纷都道‘皇恩浩荡!’
林曦旁观这一场闹剧,心里冷笑,这帮人一唱一和的糊弄傻子呢?回京后他就派人一直盯着贾府的动静。贾赦不愧是个混不吝,一个人就将府里上上下下折腾的人仰马翻,不但夺回了内院的掌控权,还让人查对了这些年的帐目,缺失的财物不论因由统统都算在了二房头上,王夫人哪里肯认?哭诉叫屈吵闹不休,可贾赦根本不理会她一个内宅妇人,只放话若不吐出财物,他就上折子将敕造荣国府降为一等将军府,反正老国公早已不在了,沒必要再死撑着国公府的架子。贾政责斥他背典忘祖不孝母亲,被他一通冷嘲热讽后,羞怒的掩面避退。贾母声色俱厉的怒骂,他也毫不在意。所有人恨的咬牙切齿却又都束手无策,因为依照法理,贾赦这个袭爵之人才是荣国府真正的掌权者。最后无可奈何的贾母只好逼着王夫人拿出财物填补亏空,她自己又贴补上一些私房,才总算安抚住了暴躁的贾赦。自始至终他们没有一个人想起病重的林如海。
直到忠肃王拜他为师的消息传开,贾府蠢蠢欲动,想夤缘而上笼络他,却又自持身份不愿屈尊,所以就坐等着林曦先行上门拜见,似乎这样就能够在气势上压制林家,维持住他们高高在上的面子,借以掩饰那份急功近利、阿尊事贵的丑态。
黛玉现在的情绪也有些微妙,方才哥哥未进来时,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关心过父亲病情。而且她们对哥哥的态度过于热情,甚至有些刻意的讨好。她心思通透,明白这份热情背后夹杂着各种谋算私欲,心里稍微有点不舒服,但是又有种隐秘的骄傲。或许小姑娘自己都未曾意识到,此刻她身上那种顾影自怜的哀愁自卑彻底冰消瓦解、荡然无存,因为——她有哥哥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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