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武二八年,春,我乃苍州府镇邪司麾下右卿,警告看到此处的人,不要炼丹!
蓠水县。
沦为一座死城。
方圆百里的生灵尽数灭绝。
这,就是代价。
——
书肆后堂,长桌侧边,方鸿轻轻合上书。
这本书册,内容不多,却令他有些震撼。
前前后后,总共有三人书写:炼丹之人、其亲传弟子、苍州府镇邪司的先天高人。
“炼丹笔记。”
方鸿按了按眉心之处。
从头到尾。
再次梳理了一遍。
炼丹之人,屡试屡败,始终没有炼出武道丹药……亲传弟子,继承遗志,丢了性命,临死之际,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幻象,陷入疯狂,笔尖颤抖,记录下来,那一段笔迹潦草至极,透露着焦急,惊悚,恐惧……最后,镇邪司右卿警示,炼丹的代价是上百万人口的郡县灭绝。
“蓠水县,蓠水县。”
方鸿默默念叨了几声。
墨笔放在一边。
手指搓动两下。
他回忆:“王三狗媳妇说过……曾有邪魔,掀起灾祸,造成洛河村东边的某个郡县,寸草不生,生灵死绝。”
“大约就是百年前的蓠水县。”
“这些秘闻,口口相传,变成村里吓唬孩子的传说。”
而且……炼丹发疯,幻象丛生。
这是读书入魔的征兆。
养生斋,抄书人,发疯暴毙前有过相似的言语:北海游龙,黄鸟衔山,灵气长城,白鹿踏江,青虫翻海。
这么一想。
方鸿思路清晰了。
禁止炼丹的警告是由于入魔。
方鸿皱起眉:“读书入魔,炼丹也会入魔吗?”
本以为文字有毒。
阅读,观看,琢磨其中的意思,等同无意识观想,引动文字之中的恐怖危险,易生幻觉,走火入魔……方鸿捏了捏下巴:“想的太简单,并非如此啊。”
“罢了。”
“反正我灵性极高,不用忧虑。”
方鸿渐渐融入大乾王朝,但仍存一些隔阂,没有太多归属感。
他最在意的,只有两个小丫头。
再说了……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尽快变强,提高武道境界,明年考取大乾的功名官身,有机会接触这些秘闻的真相。
思绪一转。
清空杂念。
方鸿总结了一下当前进度:“来到飞云县,约有一个月零四五天。
工作稳定:抄书人。
认亲:方夭,方蓁蓁。
家产:租住的小院已经买下,存款几千两银票,另有一两金。
实力:后天七层境界,左卿级别战力。
身份:飞云书院的武道奇才,已拿到科考资格。”
方鸿细细盘算,脸上露出笑容,有一种满登登的收获感。
这时。
长桌侧边,张大田抿着酒,沉沉地叹了口气:“抄书人,只剩咱们三个咯。”
方鸿抬头看去……三丈长桌,格外冷清,只剩他和张大田以及不知姓名的老婆婆。
曾经共事的众人,要么暴毙,要么发疯,要么尝试几天就不来了。
在此期间。
唯有住在县西的邋遢青年拿到月终奖,安然离开。
张大田抓着酒壶,道:“我一个月零九天,你一个月零四天,那边的老妇已坚持两个半月。”
方鸿捏着墨笔,笑了笑:“咱也算老员工了。”
“员工……奇怪的词儿。”张大田笑眯眯道:“听说,飞云书院要举办一场入学礼,正式,隆重,广邀宾客。甚至请了裘县令、施县尉、吕县丞。”
飞云书院,每年都有入学礼。
专为一个人举办,相当罕见,足以引起县城民众的好奇。
“呵。”
方鸿笑而不语。
县丞吕子棋被抓,送往苍州府,下牢狱拷问。
等此事流传开来,飞云县将会是人心惶惶,风声鹤唳,入学礼估计也举办不了。
“说起来。”
方鸿语气幽幽道:“要不是你皮肤衰老松弛,骨质疏松,筋膜劳损,双臂僵硬,双腿无力,血液不畅通,每天发量都减少……我差点就以为你是厌倦世俗,隐居郡县,扮猪吃虎的高人。”
张大田:“……”
——
县衙。
正堂。
公案摆放卷宗,层层堆积。
香炉缭绕青烟,弥漫清香。
这时候。
苍州府诛妖司的左卿、下卿,县衙的官员们依次落座。
“姜大人。”
裘县令换了一身崭新官服,捋着胡须,低声请示:“那位协助除妖的奇怪武人,用不用查清身份?”
青衣女子姜可岚摇摇头:“别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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