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姚妈妈眼珠一转,立刻指了紫薇:“六姑娘神通?我看倒是像撞邪,这事可得禀报老太太和二太太,找个神婆来看看。实在不行,让六姑娘去寺里住上一段时日驱驱邪。”
这两人一唱一合,都是哄人的把戏,张五娘在心里冷笑,狠狠的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对,我瞧着也像是撞邪了,我听说静云寺的师太会驱邪,不如让小六去住上一段日子。”
姚妈妈和紫薇应了声“是”,又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才将五姑娘客客气气的送回芙蓉院。
蔺兰院。
张三娘暗暗疑惑小六突然的转变,但见小四、小五间生了嫌隙,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四妹这话好没道理,六妹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话赶话无意说出书院之事。难道只许你欺负小六,就不许小六反驳一次?都是张家姑娘,你又何必分个嫡庶尊卑,自找难堪?要论长幼,去书院的名额也轮不到你头上。”
“闭上你的臭嘴,少管闲事……”张四娘胀得满脸通红。
紫微见了将自家主子的窘态看在眼里,知道自家主子不是张三娘的对手,也顾不得许多,硬拽着张四娘的手:“五姑娘这会儿估计正与四姑娘怄气呢,四姑娘不去瞧瞧?”
张四娘执意不肯走,嘴里还骂骂咧咧,还是紫薇半拽半劝才将人哄走。
“不过隔了一夜,六妹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竟让人看不懂了?”张三娘满腹疑惑地看着她。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张六娘笑吟吟地捧起桌上茶点,“三姐可知,自从二太太当家,大厨房送来的茶点永远只有绿豆糕,可你瞧,现在不仅有绿豆糕,还有桂花糕、栗子糕。不过陪太婆去了一趟大相国寺,这待遇却有很明显的改善。我算是看明白了,在这府里,讨好谁都没讨好太婆管用。”
张三娘微微点了点头,这话倒是实在。
“姨娘时常告诫我要恪守本份,万事不争不闹,谨小慎微,妹妹也一直铭记于心。
可今日之事,三姐也瞧见了,妹妹一次一次的忍让,只换来她们越来越得寸进尺。众姐妹中,妹妹最敬仰三姐,昨夜听姐姐一席话,这才恍然大悟,不争不闹,不代表一直要任人欺负。今日,也是她们主动找上门的,同是张府的六姑娘,不是我的,我可以不去争,但我不愿意再做软柿子,任人欺负!”
千穿万穿,唯马屁不穿,张三娘笑着拉着张六娘的手:“这世上多是欺软怕硬之人,你能现在醒悟,也算可见孺子可教。”
张三娘坐了一会儿,手炉逐渐失了温度,这才发现这屋里没有火盆。
“六妹妹可这屋也忒冷,也不升个火盆?”
这房间原本就是一大书房,虽是很宽敞,家具却不极主屋,几件简单的家具,右边靠墙的一张黑漆床榻,左边一个黑漆的大画案,临窗放了一大绣架。中间放了两把椅子和一个小几,房里连个火盆都没升,不免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冷清。
“昨夜我瞧着你屋里还有火盆子,今个儿这外屋倒是没烧,难不成二太太苛刻你的碳火?”
“二太太是见到铁公鸡都要拔根毛的,现在她又管家,还不变着花样捞油水。碳火倒是有,只是都是次等银碳,我嫌烟味太重,不敢在屋里烧,搁在外面,过了烟再添到手炉里到是可以御寒。”
张三娘听得唏嘘,唉道:“你今日之举算是得罪了二太太,若是此时去找她讨要,只怕更难。中饱私囊实在是可恶,不如咱们去告诉母亲……”
借力打力,张六娘不是没想过,可此力要用在刀刃上,连连摇手:“今日已经得罪了二太太和四姐,二太太个性好强,就算太婆过问,她也早已想好了说词。我虽不讨母亲喜爱,母亲却从未在这些吃食上苛扣过我,我更不能因此让母亲为难,如今我只盼着母亲重新掌管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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