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D。
2016年8月末来到成都,那是我第一次跨越一千多公里从我的小镇来到陌生的城市,第一次坐火车,我在车站跑反了方向,在门外不能进入的姐姐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我听不到。
“蓉城”。在这之前只是我地图上的一个点。当我走在这个点上,它扩散了不只我想象中的好多倍。总之走到哪里都没有熟悉感,走到哪里都是手机地图助力。有朋友跟我说,在这个空荡荡的城市里我们得学会享受孤独。我们竟然已经沦落到要把这种痛楚习惯享受,我很费解,也很不情愿,后来我真的享受过,我现在很费解。
我的班级里有五十三人,其中六个是我的室友,幸好我们是一个佛系寝室,简单地说就是大家都不算优秀,我们也没什么名额之争,所以就这样每天一起上课吃饭,学校里的事也同行,其他的人都挺羡慕我们的寝室,爱跑过来串门,我自己也挺羡慕这样的我们。
但是我们很奇怪,我们从来不谈心,我们只知道她刚刚的笑是谁谁谁说的笑话,但是不知道有谁上一秒谈笑风生,下一秒就在自己的蚊帐里捂着嘴抽泣。这个人也不会跟其他人说,这是一个人的懦弱和坚强。
有一段时间我提前面试工作,随时往外面跑,就有些脱离了群体的嫌疑,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一个人做地铁一个人面对即将来的面试,一个人回学校。而后居然有些喜欢,甚至有时候回了学校还一个人去图书馆待着。
有时候我就觉得我们这样的室友关系太微妙了,我问这算什么,朋友说:正常社交,不远不近正好。扯淡嘛这不是,怎么会是这样的呢,朋友只有一种:风雨同舟。所以你们是室友,朋友反驳。我无言,到了这一天我才真正的无言。
考试结束后,我第一个离开寝室搬东西出去。三年前我只有一个行李箱,三年后两个行李箱外加两个大口袋,还有一大堆自己都不知怎么处理的书。那一堆比半个人还要高,我看着它默默无言,全是我的专业书,我不知道在以后的某一天我能不能用到,那些书上的数字和分录让我陌生还熟悉,我的专业,我还是那样不擅长。
带着这样多的书,我简直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它们搬到楼下,现在它们就是一堆带不走的纸张。“十二元。”超市的阿姨说,我花费了心思去学习领悟,又耗尽体力把它运送下来,它就得到了一个以一开头的价格,我有些失落。
接着我开始一点一点地挪着我的东西,从五楼客服一个又一个楼梯。原来离开一个群体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伤感,没有拥抱没有告辞的话,没有谁不舍的眼神,只是我一个人在冬天出着臭汗做着搬运工。有一句话说:离别的话要提前好好说,不然到时候是来不及的。来得及,但是无话可说。
三年的课友、饭友、室友……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自得其乐,原来每个人都是把自己和别人隔离开的,都有自己的王国,都是自己的国王,各家扫各家门前雪。我不敢寻求帮助,因为一旦说了帮忙的话别人就会不好意思拒绝,这不就是“绑架”了人了。
最后我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那一口袋实在带不走的垃圾。我拖着箱子,四个轮子轰隆隆地想着,我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就这样离开了。
这样彻底的孤单,很美味。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21243/519792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