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玄初年,春,三月初四,夜。
“皇祖母,莺儿不嫁,母后莺儿不嫁。”床幔帷帐下,月光透过粉白色的帷幔洒在床榻上少女的脸颊上,少女的额间排出一层晶莹的汗珠,床榻上昏睡之人的低声呢喃引得婢女千月披了件薄衫从内侧床榻爬起,点了蜡烛走到少女床榻边。
千月不急于唤醒床榻上的少女,只把手中点上的蜡烛放在床榻边,伸手往跟前的少女被褥探了探,随即长舒一口气。
“终归是发了汗了,小姐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千月打湿了床榻边铜盆里的帕子,覆在床榻上少女的额头上,少女口中的呓语呢喃渐止,千月瞧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女,穿戴整齐后转身退出了房间,快步转身往后院走去。
虽已经是三月进了初春,但春寒料峭,床榻上重病的少女被伺弄了一番后,终是打了冷颤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微弱的烛光下,少女唇色惨白,双眼生厌,脸颊处微泛两朵红晕,生得一副清纯可人的姿态。
少女是安南侯江忘川江氏之女,排行第三,名唤如骅。
“逃,快逃!”床榻上方醒的江如骅此刻心里只有一个“逃”的念头,无奈周身绵软在挣扎一番后重重摔下了床榻。
江如骅闺房外,站岗的侍卫林萧听了动静叩响房门。
“小姐,有何事吩咐。”
“无事。”江如骅方开口却被自己的声音惊了一下,少女反复低语两声,却总觉不对劲。
自然是不对劲,江家三小姐江如骅早在落水时便已经故去,此时此刻这具身体里却是另一个人,大梁郡主柳莺莺。
还没等柳莺莺反应过来究竟出了什么事,闺房的门从屋外被人推开,快步进来的是一个体态臃肿的嬷嬷,她见跌坐在地上的江如骅忙上前将少女扶起坐回床榻边。
“小姐,您终是醒了,真是老天有眼,夫人生前一直吃斋念佛,一定是夫人在天有灵保佑小姐,大难不死。”
“孙大娘!什么死不死的,小姐如今活着好好的,只是偏与那秦王世子柳南宫一同落水,让大夫人周大娘子造了势,小姐日后的名声可如何是好。”千月望着床榻上恍惚着说不出话的江如骅,抿了抿嘴,揩了揩眼角。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我又是谁?”江如骅的话将原本还想宽慰婢女千月的奶娘孙氏着急起来,她站起身忙道“小姐,我是孙嬷嬷,您是江家的三小姐,老奴伺候了您十六年了。”
“江家三小姐,你说我是江…江如骅。”身为大梁郡主柳莺莺自然是听闻过安南侯江氏,江氏有三女两子,江家三小姐江如骅也算得上数得上名号的大家闺秀。
“我不该是大梁郡主柳莺莺,怎么就成了江如骅。”少女只觉得疑惑,可突然还未退下的高热又袭上了脑门,她眼前天旋地转还没等自己想明白就又昏睡了过去。
后院,安南侯江忘川卧房内。
江忘川躺在床榻上侧卧难眠,睡在一侧的大娘子周氏,她揽了辗转反侧男人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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