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6点过,吃饭的时候,姐妹俩进里屋扶着妈妈出来,王原才见到这位半瘫的40多岁农妇。
她姓杨,左手和左脚基本瘫了,脸上白白净净,甚至还有些富态的感觉,一看面相,就知道年轻时是个漂亮女人。
王原跟近在咫尺的这位杨阿姨打声招呼,见她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也闻不到一丝怪味,就知道被在家的莫晓琪照顾得很好。
杨阿姨被扶上堂屋饭桌前一把靠背椅,开饭后,不停指示姐妹俩给王原夹菜,嘴里还连连抱歉,说招待不周。
热情又朴素,搞得王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她这样生活确实不易,王原便说,等明天回城后,想办法帮她弄一辆自动轮椅,以后一个人在家,也可以在院坝里活动一下。
莫晓琪说了,她妈妈其实可以撑着拐杖走路的,只是最近天气太热,就很少下床了。
王原又问试过针灸之类中医没有,答案是早两年在附近的大镇卢城镇试过,没有效果,后面便放弃了。
当初,倒是有医生说过,若是坚持长期针灸,是有可能出现奇迹的。
王原又说,等莫晓琪去科大报了名,安顿好上大学的事,倒是可以在城里先租套小房子,将这位杨阿姨接进城里,去市中医院找名医试试针灸。
至于医生方面,不用操心,他可以找关系托人联系。
听王原说得轻巧,杨阿姨连声道谢,莫晓琪则有些好奇,不断望着他。
惟有莫晓玲,一直闷声吃饭。
饭后,杨阿姨被扶到院坝坐着乘凉,莫晓玲则提议三个人去村口压马路。
“王大哥……”
马路上,莫晓玲刚一开口,便被王原打断了:“晓玲,我们现在也算是熟人了,别这么大哥来大哥去的,听上去好像我有多大年纪似的,这样听着也生分得很。”
莫晓玲笑道:“那我们该叫你什么啊?”
王原道:“叫我王哥,原哥,或者直接叫名字都行,就是别叫大哥,我不当大哥好多年了。”
莫晓琪噗嗤一乐:“还别说,今天刚见面,要不是姐姐叫你王大哥,我都差点叫你一声叔了。”
王原故意没好气道:“我有那么老吗?”
莫晓琪笑:“我知道啊,原哥你今天忘了刮胡子吧?”
王原抬手在脸上一摸,胡子拉茬的,终于明白今天是什么形象了。
昨晚家都没回,上哪刮胡子去,明早起床,只怕又变大爷了。
王原点根烟,问道:“晓琪,你姐说你能考上蜀大,却选了科大,你高考成绩多少分?”
莫晓琪背着双手,挺胸抬头:“我念的理科,考了591分。”
莫晓玲解释道:“原哥,蜀大今年第一批次录取线是570分。”
“原来如此”,王原明白了,摇摇头,“没读蜀大,是有点可惜了。”
莫晓琪奇怪道:“我不觉得可惜啊,选科大能留在虹阳,能经常回家看我妈。以后要想上蜀大,我考研究生也行呀。”
王原赞叹道:“不错,晓琪你真有志气,这样吧,你以后就放心念书,哪怕你一路念到博士,你的学费开支什么的,我全包了。你妈的病,我会帮你们想办法,反正总要尝试一下嘛,万一出现奇迹呢?”
“原哥,谢谢你,我们全家真的谢谢你!”莫晓玲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几乎都快流泪了。
王原叹道:“晓玲,别这样,我跟你们认识,也算是一场缘份,大家以后都是朋友了,这样就太见外了。晓琪这样聪明能干,将来就该有大出息,我能做的不过是力所能及之事,助人为乐嘛,我挺开心的。”
莫晓琪咬着手指头,歪头看一阵,突然问道:“原哥,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啊?”
王原笑道:“我刚才不都解释过了嘛,再添个理由,原哥是个性情中人,这样够了吧。”
“不对劲”,莫晓琪摇头,突然拍手笑道,“我知道啦,你在追我姐吧,我批准了……”
莫晓玲慌忙打断:“晓琪,别瞎说,原哥今天是为你上大学的事来的,跟你想的不是一回事,我,也配不上原哥……”
王原有些窘了:“晓玲,男女之间没什么配不配得上,只是个合不合适的问题,你这样的观念要不得。”
莫晓琪道:“原哥说得对,姐,咱人穷不能志短,未来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
莫晓玲一把拉住她:“走,我们去那边坡上坐坐,有些事,当着原哥的面,姐也该跟你说清楚了。”
明天就是中元节了,一轮圆月高悬,路边一道土坡上,王原倒在杂草丛中,嘴里叼着一根,借着月色,打量着深邃的夜空,星辉灿烂。
不到3米外,坐下来的一对姐妹,莫晓玲开始轻声诉说这一年不为家人知晓的痛楚经历。
王原没去偷偷观察莫晓琪的反应,这种事,对这样单纯又快乐的少女,想必打击一定是巨大的。
只是,事情发生了,总得去面对。莫晓玲这样对妹妹说出来,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解脱。
从心理层面讲,这种惨痛的私秘总得有一个诉说渠道,他王原和徐胖子其实是局外人。
莫晓玲现在惟一能倾诉的对象,真的只有这个可爱的亲妹妹了。
莫晓玲轻声讲诉自己的故事,挑的都是些重点和转折,也就10来分钟便讲清楚了。
王原刚抽了两根烟,就听莫晓琪突然暴怒道:“王八蛋,这不是欺负人吗,这样的人就该天打雷劈,千刀万剐!”
莫晓玲抱住她,哭道:“晓琪,别说了,有原哥他们帮我,姐已经走出来了。”
“姐,你真的好傻呀!”莫晓琪又反过来抱住她,泪如雨下。
王原最听不得女人哭,又摸了一根烟出来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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