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十天。”她暗暗在心头说道。
“积点口德吧!”叶秋棠瞪着何显诗,恶狠狠地骂开:“出门在外也不怕被人笑话。”
“我又不是那个笑话,我怕什么!”何显诗已快步朝后堂方向而去,一行动,整间客栈里都听得见她腰间银铃所造出的巨大动静。
章任尔眄了她一眼,柔声安慰:“五师妹性子一贯如此,你不要往心去。”
她浅浅一笑,“无妨,我先回房了。”
沿路核对房号,半晌,才在西楼一楼找着了房间,此时夜幕已降,廊道边的一只竹灯笼下聚着几个扯闲话的下人,就离她前门不远,看见她徐步而至,出于避嫌,飞快鸟兽而散,个个脸上讶异又羞惭。
“这也没什么,”她告诉自己:“人生总是潮落迎潮起嘛。”
推开一刹,赶上一道极亮的闪电将这房间照亮,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极响的雷鸣,绽破天幕,威撼临世。
她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护在腹间,忐忑而快速扫了一眼这个房间,正正方方,一地潮湿,墙面洇濡,陈设堪旧。
但步出前门可见天井,透过大开的后窗可见池塘,若到了白天时,风景应该不错。
在屋子正中央的圆桌上搁下随身的小包袱,她从窄袖里摸出火折子,擦了半天也没擦亮,后来失了耐性,索性直接把手凑到油盏上,两根荧白的手指捻着灯绳轻轻一搓,没使什么力道便搓出了一小团火,屋子里顿时升腾起一股又腥又糊的油气。
这团火光能照亮的地盘实在不大,好在房间本来也不大,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望着这一枚豆大的亮光发起呆,须臾,才想起合上后窗。
服下专治晕车的药丸,她浑身僵直地平躺在硬板床上,雨夜森冷,床上连条薄衾都没有,是可以到柜上去租用,但她此刻实在没有那份力气。
紧闭着双眼,却又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神思游离之间,外头忽而传来一阵熟悉的鹅叫,夹在越来越紧凑的雷鸣里,通过气味分辨,她猜厨房应该就在不远。
过没多久,一位汉子操着异地的口音问讯:“满客了,这么快?”
另有一个嗓音尖细的男子回答:“百大门派十年才一聚,遇上这等盛事,当然人满为患罗。”
“怪不得要进这么些牲口,附近田家这下都要发财了。”
“那是,能撑得起一门一派的,全都不是穷鬼。”
“这么些人聚在一起要干什么?”
“打榜呗!”
“什么?”
“……就是大家一块比试身手,为自家门派争个体面的排名。别看现在满坑满谷,等打完了榜,未必能有一半的人活着回去。”
“天爷,那还来争些什么?没事嫌命长啊!”
“你是南方来的,你们南方有个……叫什么来着?……毒蚨派!对了!上次的名家榜,他们排在第六,着实厉害哟!”
“什么?毒蚨派才排第六?”
嗓音尖细的那位不禁笑开,“瞧见了吧,这号的排名,可不光只是门派与门派之争,还关系着各个地方的颜面呢!”
那异乡来的,足足愣了半晌,仍然不能释怀:“毒蚨派才排第六……那排在第一的不得是天兵天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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