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中山林密布,暗流从山中涌出,聚集而起,化作河流,或是滋养山中万物,又或是流向外界。
重山以北有一处小村庄,村庄的居民多以打猎为生,据说是多年前躲避战乱逃到了这里,几个百年岁月流逝,此处如今仍余有数十户人家。
少年将煨好的药端到了床前,所谓的床也不过就是木头草席搭起的,床上躺着个面色苍白的老叟。
“姥姥,喝药了。”刘槐安端着药碗。
老叟竟是直直的从床上立起,瞳孔之中像是没了光亮,伸出僵硬的手,接过了药碗。
接着她又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那手臂竟是像折断的木头一般弯曲,将那药碗送到嘴边。
“咕噜……”吞咽之声响起,碗里的药顺着老叟的嘴角滑落,落在了床上。
处处都透着诡异。
刘槐安不敢抬起头来,他明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姥姥,却不敢说一句话,也不敢抬起头与之对视。
待老叟将药喝完之后,刘槐安这才颤颤巍巍地收起药碗。
走出房间的刘槐安松了口气,回过头看向了身后紧闭的门,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
这真的是姥姥吗?
他抬起头来,趁着夜色他悄悄跑到了村里的学堂,所谓的学堂也不过是几间茅草屋罢了,村里没有多余的银钱请人修建屋舍,能有这么一个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
后方有一处木石围起的小屋,小屋里亮着光。
刘槐安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小屋的门从里面拉开,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布衣的男人,面容倒是看着干净,但脚底却也只踩了一双草鞋,也没有半点先生的模样。
“情况如何?”林先生问道。
刘槐安摇了摇头,只见他张了张嘴,眼中带着期盼问道:“先生,真的没办法救姥姥吗?”
林先生顿了一下,无奈叹了口气,只是说道:“槐安,你是好孩子。”
他抬起头来,又添了一句:“总会有办法的。”
刘槐安低下头来,仿佛以这样的方式藏住自己脆弱的一面,但这一切却都被林先生看在眼里。
林先生将少年揽到怀中,只是静静安抚着少年。
刘槐安发出细微的哽咽之声,忍着心中的悲痛不让自己哭出来,然而,那泪水却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这个敢于踏足重山,直面眼前一切危难的少年,虽未哭出声来,但却仍旧撕心裂肺。
少年睡了过去,或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疲惫之中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林先生感受到怀中的少年逐渐平静下来,将他抱到了床上。
看着那略显稚嫩的少年,他也只能无奈叹气,他早就料到这个村子会有这么一劫,但却从未想过来的如此之快。
“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呐……”林先生无奈叹息。
他坐在了破旧的案桌之前,从那一堆破布中挑出了最好的一块。
写下绝笔。
最后一笔落下,林先生又查阅了一遍,起身将那破布放在了熟睡的少年手中,最后又看了一眼少年。
走出了小屋,借着月光,他双手负背,看了一眼这个朴实的村子。
在这里渡过了三年岁月,一切都是那么好,他也不希望这些消失在眼前。
林先生收回目光,拿起了放在屋前的柴刀。
这位先生穿着布衣,踩着一双草鞋,而他的前方则是一望无际的重山。
他只拿了一把柴刀,就走进了那片山林之中。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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