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友去世三年整四年头,10月末的深秋,天冷沙沙。早晨起来上冻了,远山近处灰蒙蒙,快下雪了。淑娟大姨二姨突然登门,见到张戴珍问长问短,出乎意料的热情。她点着头,扑哧扑哧笑着。
淑娟放学回来,看她没做饭,面向窗外,俩胳膊肘端在窗台。淑梅披头散发站在门口哭,淑娟从没见过母亲发这么大火,她气呼呼下地穿鞋。
走,你姐俩跟我到外边看看去!她拽淑梅袖子,拱淑娟,到外边西山墙。姐!淑娟吓得小声喊姐姐。你姐俩看着,这是咱家房子。顺着她手指方向,墙头滚落一堆石头黄泥,四裂八瓣的山墙,看起来很危险。你们看看这墙缝着!顺着墙缝能看见屋里的火炕。咱们娘仨怎么过冬。这房子马上就塌了。我要不找人,——她哽咽了。我要是不找人——继续哽咽。咱们连冬都过不去!你二姨说他是木匠,家里三间土瓦房,够咱娘仨住了。妈也是实在没法了,怎么办,怎么办!张戴珍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痛苦抽噎,她不想哭可是就是觉得心里委屈。妈!淑娟心疼的不行。淑梅把嘴唇咬出了血口子,自己扇自己俩嘴巴子。片刻,张戴珍想到了什么,努力把情绪收了回去,调整呼吸,天已经接近黄昏,冷风肃肃,清雪飘飞,她搂着两个女儿,紧张的用袖口擦了擦大女儿嘴角。
这几年,张戴珍实打实的身心俱疲。她干男人的活,女人的活。割柴火,拉爬犁,劈柴,赶马车铪地……土愣愣一个爷们汉子。头发剪的秃噜返球,由于过度劳累,脸上皱纹更深,手上老茧黑泥用刷子使劲磨蹭,还是蹭不掉。手指粗壮,指甲盖也变形了。她照着柜门镜子,看着越来越没有女人特质的自己。心里不是个滋味,心疼自己,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苦?之后定定神。想着两个可爱的女儿,便咽下这种种。她在瞧镜子里的自己。好丑啊!这样的女人,哪个男的会看上,看上的又是啥呢!如果单单为了生存找了个不称心的,她们仨真的会好过吗!是年轻气盛,但是不能因为个“气盛”,随便嫁人,嫁人就嫁情投意合,自己稀罕的。我张戴珍,一定会幸福。找到最爱我,我也最爱的那个男人。她坚信她的美好。她的头脑很清醒,她愿意等待。今生为了孩子什么都可以凑合。唯有真爱自己做主。是的,这就是张戴珍。她趴在炕上,昏黄阳光射入窗子,她的脸泛着红晕,闭上双眼,沐浴那份迷离恍惚。胖喜鹊蹲蹲的游过窗梁,她想她确实是一个女人,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她呼吸,深呼吸,她的面容像阳光那样温暖迷人,空气里发出摩擦皮肤的声音。也许她入梦到一个缠绵的世界了。
其实她没她想象的那么难看,她三十多了,眼睛精神明亮,嘴唇小而棱角分明。皮肤不算黑也不白,虽然多了几处皱纹,但是脸部轮廓的标准,绝对像现在的影星张柏芝,身材比例也标准。一如既往是个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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