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忽然道:“少爷,刚才那人说,那些被拐的女孩都说不出话来,这不是很奇怪吗?”
武宗保道:“奇怪什么?”
小安道:“既然她们说不出话,怎么证明是王进拐卖她们?”
武宗保道:“你觉得王进是被陷害的?”
小安点了点头,说:“也可能是王进将那些女孩救到家中。”
他话音一落,旁边的女孩拉着武宗保的衣服,用力点着头,反应非常激烈。
武宗保双眉一扬,道:“你放心,只要他真是被人冤枉,我一定还他一个公道。”
那女孩跪倒在地,朝着他不断叩头,武宗保将她拉起,道:“好了,咱们还是赶紧查案子吧。”
小安道:“少爷,王捕头已经死了,咱们该从哪里查起?”
武宗保哼了一声,道:“自然是从王进的案子着手,我倒要瞧瞧,刑部官员是怎么给他定罪的!”
他踌躇满志的又朝着刑部而去,觉得王进的案子一定有猫腻,很可能是虚构罪名,屈打成招,很容易就能翻案。
然而当他从郭醒那里接过案宗后,看完后呆呆不语,仿佛石化一样。
郭醒缓缓道:“武少卿,咱们刑部办案虽不如你们大理寺谨慎,但也不会随便就给人定罪。这案子惊动很广,你们诸葛寺卿和狄仆射都亲自过来查看过案宗,都没有异议。”
武宗保一声不吭,将案宗还给郭醒,默默带着小安和女孩出了刑部。
小安早已忍耐多时,一出来便急问道:“少爷,那案宗究竟写着什么?”
武宗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女孩问道:“你认识一名叫小茜的女孩吗?”
女孩点了点头。
武宗保又问:“她是和你一起被拐卖的吗?”
女孩又点了点头。
武宗保瞪了女孩一眼,道:“那些被救出的女孩中,并非所有人都不能说话,其中一名叫小茜的女孩还保有神志,她说是王进将他们拐卖到那里的!”
女孩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小安也惊呆了,急道:“少爷,那女孩会不会是被别人威胁,才指认王进的?”
武宗保摇了摇头,道:“当时是由大理寺、刑部和金吾卫一起突袭王进府邸,那女孩当场便指认了王进,做不得半点假!”
小安怔住了,他在感情上相信这名女孩,故而相信王进是好人,但面对如山铁证,也不禁有些动摇了。
其实如果没有这名女孩,事情再明显不过,王进本就是个劣迹斑斑的人,再加上人赃并获,受害人直接指证,根本没有半点不合理。
那女孩忽然拉了拉武宗保,目中充满着悲愤和祈求,似乎希望他相信自己。
武宗保沉默了一会,道:“就算我相信你,但王进已经死了,你又口不能言,你要我怎么帮你?”
那女孩沉默了一会,忽然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跑了十几步,回头望着武宗保和小安,似乎希望他们跟过去。
武宗保心中一动,朝着女孩追去,小安和两名吏卒也跟了上去。
跟着女孩,四人来到城内一处偏僻的位置,这里的屋子都十分破旧,有的连屋顶都没有,似乎已经荒废。
女孩对这里很熟,七拐八绕,来到一座破院子里。
这院子北面有间大屋,屋子没有门,地面都是稻草,上面横七竖八的躺着些叫花子,屋子内充斥着一股怪味。
武宗保一进屋子,那些叫花子全都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
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叫花子忽然叫道:“小瓶!”几步走到女孩身边,仔细打量着她,欣喜道:“真的是你,这几天你跑哪去了?”
武宗保目光一亮,这小叫化竟认识这女孩。
这时,女孩拉着小叫化手,来到武宗保面前。
武宗保明白她意思,她自己口不能言,一定是希望这小叫化告诉他什么,立刻问道:“小鬼,你认识这女孩吗?”
小叫化还没说话,旁边的叫化突然都围了过来,一名年老的叫化质问:“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们丐帮总舵?”
一名大理寺吏卒上前喝道:“这是我们大理寺少卿,你们这帮叫化想做什么?”
众叫化顿时吃了一惊,纷纷看向年老叫化。
老叫化变脸极快,赔笑道:“原来是位大官爷,不知您来我们这里有何贵干?”
武宗保问:“你们认识这女孩吗?”
老叫化听小叫化一喊,便认出女孩身份,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道:“当然认识,她是我们丐帮的弟子,名叫小瓶。”
武宗保皱眉道:“她几时加入你们的?”
老叫化道:“也就两个月前吧,她一个人在街上讨饭,小老儿看她可怜,便收留她了。”
武宗保道:“那你们认识王进吗?”他料想女孩带他过来,一定与王进有关。
老叫化道:“您说的是一个月前在东市斩首的那个王进吗?”
武宗保道:“对,就是他,你认识他吗?”
老叫化笑道:“小老儿只听人说他是个大混蛋,并没见过他。”
小叫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有些畏惧武宗保,又闭了回去。
这时,旁边的女孩扯了扯他袖子,用严厉的眼神望着他。
小叫化与她相处多时,通过眼神就能明白她意思,知道她是在催促自己开口。
“官、官爷,我听小瓶说过王捕头的事。”他鼓起勇气道。
武宗保目光一亮,道:“快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小叫化看了女孩一眼,见她点点头,便说道:“我还是先说说小瓶的事吧。”
顿了一下,见武宗保没有反对,便继续说道:“小瓶曾告诉过我,说她是汴州人,她爹是一名商人,她很小的时候在花灯节被人拐走,然后到了一座府宅。”
武宗保追问:“什么府宅,叫什么名字?”
小叫化想了想,抓了抓头道:“她当时好像说过,但我不记得了。”
武宗保瞪眼道:“你小鬼怎么这么笨!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
小叫化委屈的望着他,心道:“小瓶也就提过一次,还是两个月前,我怎能记得嘛……”
武宗保没好气道:“那后来呢,她还说了什么?”
小叫化道:“她说后来有人将她救出了府宅,那人就是王捕头,除她之外,还有很多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也被救了。”
武宗保一拍手掌,冷笑道:“看来王进真是被冤枉了,好厉害啊,竟能陷害的毫无破绽,连狄仆射都看不出来!”
小叫化抬头望着他,眼中充满迷惑。
武宗保心中涌起些兴奋的情绪,目光锐利道:“你继续说吧。”
小叫化点点头,道:“她说后来王捕头将她送到一户人家,那家人收留她几个月后,突然将她赶了出来。”
武宗保眉尖一紧,问:“王捕头为何不直接送她们回家,又为何突然送她去那户人家?她有说过吗?”
小叫化摇头道:“没有。”
小安忽然道:“这小姑娘的舌头是怎么回事?是谁割掉的?”
小叫化目中露出惊恐之色,似乎想起什么恐怖之事。
那老叫化插嘴道:“这事小老儿知道,大约二十多天前,一名黑衣人忽然半夜来了咱们总舵,要杀小瓶。”
“小老儿带着众弟子们与他大战一场,唉,那人武功太强,我们打输了,只能眼睁睁瞧着他对小瓶动手。谁知他忽发善心,只割了小瓶舌头,然后便走了。”
小叫化插嘴道:“才不是发善心,他是被小瓶骂了几句,才没有杀小瓶!”
武宗保奇道:“还有这种事?”
小叫化道:“是真的,当时那黑衣人来时,我们所有人都害怕的一动不敢动,只有小瓶不怕他,不断的骂他,那黑衣人被骂的不住后退!”
武宗保更加惊奇,瞥了女孩一眼,道:“她骂的什么?”
小叫化突然对着墙的方向,尖着声音道:“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然后转头道:“她就是这样骂的,也不知那黑衣人为何很害怕似的,不断后退。后来捏住小瓶脖子,将她舌头割了,然后便走了。”
武宗保哼了一声,道:“这就叫做贼心虚,王八羔子,等我捉到他后,也割了他舌头,让他尝尝有口难言的滋味!”
离开叫花窝后,武宗保将刚刚收集到的信息整理了一遍,发现除了知道王进是冤枉外,并未得到新的线索。
转念一想,陷害王进的人一定就是拐卖小瓶的真正犯人,只要查出是谁在陷害王进,案子也就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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