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她自不必再跪任何人!
终是行至殿前,这一日她已盼望许久,可此时站在殿门前,她却生出了近乡情怯之感,莫名有些怕。
她怕自己压抑八年的情绪会崩溃,怕自己会暴露出她好不容易藏起来的软弱。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迈入殿中。
大殿中檀香袅袅,手执玉莲的观音菩萨静静伫立在殿中,俯视众生。
比起其他寺庙中的观音像,白玉观音貌美倾城,长眉深眸,琼鼻薄唇,但她眼神悲悯,无一丝媚态,神圣纯净的如同她手中的玉莲。
叶清染缓步行至蒲团,她抬头仰望观音像,双手合十,跪地俯身,垂首之际两滴清泪滴落在了蒲团之上。
“母后,女儿回来了!”
叶清染仰望慈悲的观音像,望着记忆中母亲的容貌,清泪蜿蜒滑落。
她紧咬着嘴唇,那双或是清冷或是温婉的凤眸中此时只剩满满的委屈。
她终是露出了少女应有的柔弱,卸下了所有伪装,摘掉了所有的面具。
她并未无所不能,她只是不得不能,因为她再无人可依。
叶清染双手合十,口中念着祈愿之词,却透过观音像对她最为亲近的人默道:“母后,请您告诉父皇与兄长,儿臣回来了,长大了。
那些手染幽国鲜血的人儿臣一个也不会放过,血债由我讨,深仇由我报,你们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念完了祈愿之词,叶清染再度深深叩首,趁机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眼中的悲痛与软弱重新被寒冰所覆。
“母后,在大仇得报前,请恕女儿不孝,不会再来祭拜您了。”她沉了沉肩膀,敛起的眸子再度睁开时唯剩一片凌厉。
“儿臣再来之时,必是血海深仇得报之日,届时女儿必以九瑶公主之身再来与您请安!”
叶清染起身,深深望了白玉观音像一眼,转身拂袖而去,果断又决绝。
她已了却一段心事,接下来的日子,便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
街上的一场混乱将卫锦悠几人冲散,待人潮停歇,她们早已被挤得不知到了何处,苍兰四下环顾,喊了几声都没能寻到卫锦悠和林璇。
想到她们本约好一同去皇觉寺祈福,苍兰只能先行去那里寻她们。
苍兰着一身百蝶穿花长裙,面上覆着精致华美的面具,身段窈窕,引人侧目。
苍兰起初一心在寻卫锦悠两人,是以未曾发现周遭众人的注视,待她察觉到,已有年轻公子向他走来。
年轻公子温润有礼的与苍兰搭话,苍兰心下不耐,但想到自己穿的这般华美精致,只能耐着性子应和了两句。
“我还要去寻朋友,便先行告辞了。”苍兰抬步要走,却被年轻公子阻拦了去路。
苍兰挑了挑眉,抬眸看向他,“公子何意?”
“小姐莫要误会,只是我想着与小姐顺路,不如结伴而行如何?”那年轻公子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只他一开口,苍兰便忍不住想要训人。
苍兰强压火气,虽努力保持平和心态,但声音渐冷,“你都不知我去何处,怎知我们顺路?”
那年轻弯唇一笑,展开折扇,目光脉脉的道:“无论小姐去何处,我皆愿护送。
小姐所行之路,便是我之去处,自是顺路。”
言语暧昧,是明目张胆的调情。
魏梓然与林途恰行到此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魏梓然不屑勾唇,冷笑道:“好一个庸俗的桥段,花朝节相遇定情,真是无趣……”
他话未等说完,瞳孔便是一缩,只见身着华衣的少女在男子表达倾慕之后,竟笑着从他手中拿走了折扇,然后将其撕成一条一条的竹节。
年轻公子愕然,怔了半晌,才指着苍兰道:“你……你怎么这般粗鲁。”
苍兰勾唇一笑,将残破的折扇丢进了男子怀中,冷冷道:“对无礼之人还要讲什么礼数,你该庆幸我今日心情好,否则定骂得你找个地洞钻进去!”
“没想到这姑娘脾气还挺冲。”
林途强自憋笑,低声说道,抬头却见魏梓然双目炯炯明亮,泛着华光的望着少女的方向,喃喃道:“美而不娇,性烈如火,坦率而不做作……”
这样的女子,不是仙女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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