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最后还是带着郑成功母子走了,包括还只有三岁多的田川七左卫门,母子三人全带走了。
翁翊皇的确很不舍,老人大多害怕孤单,大多数老人都希望能儿孙满堂,要不然,就老两口待在一起,暮气沉沉,日子肯定很难熬。
有两个外孙在,哪怕就看着他们在院子里到处乱跑,翻坛倒罐,也会觉得浑身充满活力。
更别说那逗人开怀的童真之语和蹒跚学步的可爱模样,这些,对于老人来说都是难得的精神慰藉。
但是,他却不得不让张斌将他们带走,因为郑芝龙的身份,在东瀛,郑芝龙可是聚众造反之徒,而在大明他却是位高权重的水师总兵官,两个孩子在哪里能过的更好,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
一边是逃犯之子,一边是总兵官之子,他怎么忍心阻止两个外孙去大明过幸福的生活呢。
再说,总督大人也做出了承诺,最快五年,最慢十年,东瀛,必将成为大明的一部分,最少也是藩属国,甚至有可能,直接成为大明的一个行省!
到那时候,郑芝龙、田川氏,包括两个孩子都能时常来走动,甚至常住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有了这个希望,他就更没理由阻止了。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翁翊皇还能克制自己,只是偷偷抹了几把眼泪,田川氏母女却是哭得死去活来。
张斌耐着性子让她们母女抱成一团足足哭了两刻钟,这才示意郑芝豹去劝她们分开。
一行人在这里耽搁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要出发了,张斌却尴尬的发现,就一匹马,他总不能让人家母子三人走路,自己骑在马上优哉游哉吧。
最后,他干脆让郑成功母子三人坐上去,并让郑芝豹牵着马缓缓前行,而他自己则负手走在前方。
这边田川氏才依依不舍的挥别了送了几条街的父母,前面城门就快到了。
这时候,松浦氏的人马仍然在和戚家军精锐对峙,田川氏一看这场景,吓的脸都白了。
她好怕松浦氏的人上来阻拦,那样的话,她就不能带着孩子去见自己的夫君了。
松浦氏的确有人想上前来阻拦,长的有点二不拉几的铁炮大将就在那里指着田川氏对家老道:“您看,您看,那不是反贼郑一官的妻儿嘛,大将军可是下了禁令,严禁他们离开东瀛。”
那家老直接一个大耳巴子甩过去,随即对着他怒吼道:“八嘎,你是想留住反贼郑一官的妻儿还是想留住平户城,告诉你,这位大人一生气,我们可能连整个藩国都守不住,闭上你的狗嘴,知道吗,你这头猪!”
那铁炮大将吓的一哆嗦,连忙点头哈腰道:“哈依。”
张斌负手走在队伍前方,压根就没管松浦氏那些人,因为他脑海里正在筹划,怎么拿下东瀛!
拿下东瀛最少要十万兵力,而这会儿,他手中总共才堪堪十来万杂牌军,他不可能倾尽全力来收拾东瀛,因为他还要面对荷兰东印度公司这个强敌,还要收拾后金,还要考虑农民起义军的问题,至少五年之内,他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如果被阉党余孽掣肘,十年都不一定能解决后金和农民起义军的问题。
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现阶段,大明主要的敌人并不是东瀛。
不过,也不能把东瀛扔一边不管,先期的侦查还是有必要的,甚至,还可以考虑控制他们的经济。
他边思索边在亲卫的引领下慢步前行,不知不觉中就走出了平户城,来到码头上,这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哇,好大的船啊!”
这是郑成功的声音,他说的,当然是停在不远处的镇远巡洋舰和威远战列舰。
刚跟着哭累了,在田川氏怀里假寐的田川七左卫门也被吵醒了,他揉着泪眼婆娑的小眼睛,惊呼道:“哪腻,哪腻?”
在这两兄弟的惊呼声中,张斌和一众亲卫带着他们登上车轮舸,飞快的驶向镇远巡洋舰,又是一阵忙活,终于把母子三人和那匹马掉上了甲板。
张斌先是让郑芝豹去安排他们母子三人的住处,随即又掏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下亲卫的登船情况,直到所有亲卫都差不多登上了巡洋舰和各自的车轮舸,他才朗声道:“传令,全军撤退。”
一阵令旗挥舞,码头上的传令兵立马飞快的往城里跑去,不一会儿,猿飞佐助也带着一百余名手下抬着箱子从城里撤出来,飞快的登上各自的车轮舸。
紧接着,戚家军将士也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城里撤出来,陆续登上各自的车轮舸。
最后,一百余名特战营精锐直接从三米多高的城墙上跳下来,飞速登上各自的车轮舸。
张斌看着最后一艘车轮舸离开码头,立马放下望远镜,朗声道:“出发。”
庞大的船队缓缓加速,向港口外驶去,这时候城里的守军才小心翼翼的从城门走出来,那位家老看着逐渐离开港口的舰队,不由心有余悸道:“这到底是哪位大人,连水军都如此强大!难道是德川家的,不应该啊,要是德川家的直接一道命令下来,谁会拦着他啊。”
张斌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福广总督的身份,至于松浦家的人会怎么想,他压根就不在乎,船队出发之后,他立马登上三层甲板在太师椅上坐下来,随即下令道:“去,叫大掌柜郑芝鹗过来。”
郑芝鹗并没有跟着下船,因为他还要在这边做生意,如果让松浦氏的人看到他,那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这会儿东瀛人甚至都不知道东盛堂和郑芝龙有关,不然东盛堂的生意同样不好做。
郑芝鹗很快便应招而来,双方见礼过后,张斌便直接了当的问道:“东瀛的生意你准备怎么做?”
郑芝鹗并不知道自己要发达了,或者说他负责的东瀛这一块的生意要发达了,因为张斌准备在东瀛扩张东盛堂的生意,好方便获取情报,甚至进一步控制东瀛的经济。
他还以为张斌是要考校他呢,这个可不好说,毕竟东瀛不是个小地方,而且诸藩割据,并不像大明那样统一,有很多相邻的藩国都是不通来往的,这样也给经商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他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道:“小人觉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打击走私商贩,现在荷兰人已经被赶走了,再把大明其他地方的走私商贩也控制住,东盛堂就能控制货物的价格,这样利润就会暴增。”
这个郑芝龙早就跟他说过了,来的路上他们也讨论过,自己为了掐断荷兰人和东瀛的贸易,可是把荷兰东印度公司给得罪狠了,人家都要跟自己拼命了,结果却便宜了那些走私商贩。
张斌淡淡的道:“嗯,你说说,是那些地方的商贩在跟东盛堂竞争,他们难道不知道乘荷兰人被赶走了抬价,还压价吗?”
郑芝鹗苦恼的道:“是啊,他们为了和东盛堂竞争,使劲压价,搞的现在利润都不如荷兰人在那会儿了,至于这些商贩是哪里来的,以前还有南边那些江浙商贩参与,月港和珠海开通互市之后,江浙商贩基本上都不来这边了,主要是山东和山西的商贩,山东还好一点,因为山东那边的海禁朝廷管的严,山西那帮商贩是从辽东过来的,压根就不用管朝廷的海禁,所以,特别猖狂。”
山西那边的商贩!
早就听说他们跟建奴有勾结了,没想到手都伸到东瀛来了,好啊,看我不砍断你们的手。
张斌点了点头,冷冷的道:“嗯,我会通知毛文龙将军,让他派船巡逻,将海路掐断。”
郑芝鹗闻言,兴奋的道:“多谢大人,只要大人能将这帮走私的商贩收拾了,东瀛这边的利润至少能翻倍。”
张斌却并不怎么高兴,他严肃的道:“你不能只想这靠外力帮助,自己也要想想办法知道吗,像荷兰人就想过要在东番养鹿,运到东瀛来贩卖,对了,这东瀛人很喜欢吃鹿肉吗,荷兰人为什么想着要专门在东番养鹿?”
这个郑芝鹗倒是清楚,他立马解释道:“不是东瀛人爱吃鹿肉,主要是因为他们有禁令,牛马狗鸡的肉都不准吃,只能吃猪肉和鹿肉,他们这边又很少养猪,所以鹿肉就成了主要的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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