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谁呢?竟然敢率兵擅闯禁苑!”丘神勣闷哼一声道,“原来是薛家二郎和薛家三郎!真好大的胆子!”
薛毅终于回过神来。
回头低声对李治说:“天皇还不快下旨!”
“你们太过天真了。”李治却摇摇头说,“丘神勣不会听朕的。”
薛毅便火了,当即拿横刀架在李治脖子上,厉声道:“快下旨令丘神勣弃械投降!”
李治心下便叹口气,这样也叫清君侧的吗?不过嘴上还是高喊道:“丘神勣听令,朕命令尔等束束弃械。”
丘神勣却哈哈大笑。
笑完了又朗声说道:“天皇勿忧,末将这就来解救你!”
说完回头把手一招,厉声大喝道:“给我上,杀光这些乱臣贼子!”
四周严阵以待的金吾卫先是射了一波弩箭,旋即拔出横刀冲上去。
丘神勣又回过头对跟在身后的裴绍卿说道:“裴兄弟,小兄去解救天皇,你留在这里可要小心哪。”
“此事何必劳烦兄长。”
裴绍卿说完,便挥舞着横刀冲上去。
崔二郎、青玄还有随行的十几个守捉郎便赶紧跟上去。
在崔二郎在前开路,又有青玄护卫,裴绍卿很快就冲杀到李治的跟前。
“快,二郎,你保护天皇离开此地!”裴绍卿使个眼色,崔二郎便立刻将李治挟在腋下窜入附近小树林。
裴绍卿跟着进入到林中。
近距离相对,李治终于看清裴绍卿。
“是你,裴绍卿!”李治咬牙切齿道。
“天皇,我们又见面了。”裴绍卿道。
“你想怎样?”李治道,“杀了朕吗?”
“诶,天皇你想哪去了。”裴绍卿道,“弑君可是死罪。”
李治哼声道:“弑君篡逆固然是死罪,助纣为虐难道就能逃过一死吗?裴绍卿,听朕一句劝,现在回头还为时未晚!”
“助纣为虐?”裴绍卿道,“谁是纣?”
“这还用朕说出来吗?”李治冷然道,“当然是武媚那个妖妇。”
“天皇,你这样说天后,她会伤心的。”裴绍卿道,“天后待你其实真的不错了,你这样对她,她都没有伤害你分毫,而且一直都替你照看着李唐江山而没有生出篡位之心,天皇你真该感谢她,而不是猜忌她。”
李治便立刻闭上嘴不吭声。
因为他知道,说再多也没用。
裴绍卿打个手势,示意崔二郎和青玄远离。
“不过,天后已经不再爱你,这倒是真的。”
“我托翰林院的成大师画了一册很有趣的实录本。”
“至少,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可以用来解闷,你应该会很喜欢。”
一边说,裴绍卿一边就从袖兜里将那册宫廷秘史取出塞进李治的袖兜。
李治下意识的就想要掏出来,裴绍卿便立刻制止道:“诶别急,这个可是宝贝,千万别让丘神勣和他手下的虎狼兵看到。”
“不然,肯定会被他们抢走。”
“天皇还是回了清思殿再看。”
说话间,丘神勣便快步走进来。
“兄弟!”丘神勣假惺惺的道,“天皇没事吧?”
“没事。”裴绍卿冲李治眨了眨眼睛,又站起身说道,“好着呢。”
丘神勣快步走到李治跟前,确定没事才翻身跪地说道:“臣左金吾卫将军丘神勣护驾来迟,请天皇恕罪!”
“罢了,平身吧。”
李治淡淡的一摆手。
丘神勣顺势起身,又喝道:“来人,护送天皇回清思殿!”
“喏!”当即便有一队金吾卫上前,抬着李治直奔清思殿。
……
芙蓉园,曲江池畔曲江亭。
盛大的曲江宴已经开始了。
以状元宋璟为首的新科进士戴着花,依次进入曲江亭拜见武则天及王公大臣,然后进入排好的座位。
紧接着,光禄寺将酒菜流水般呈上。
九部伎也出现在曲江亭前踏歌跳舞。
薛元超陪着武则天随便喝了几杯,便借口如厕起身离席。
穿过一片幽深的桃林,薛元超正要拐进北边的敦化坊时,一个身影忽然好巧不巧的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竟然是刘祎之。
“薛阁老,好巧。”
刘祎之道:“你也来解手?”
“刘掌院。”薛元超点点头道,“是巧。”
说此一顿,薛元超欲从刘祎之身边绕过。
“薛阁老。”刘祎之却又说道,“下官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薛元超心中焦虑,脸上却从容淡定的道:“刘掌院想起何事?”
刘祎之一指天上的太阳,说道:“薛阁老,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太阳特别圆?”
“刘掌院!”薛元超脸便板下来,皱眉道,“老夫内甚急,如果没有要紧事情,就莫要再打搅老夫解手。”
“喏。”刘祎之叉手道。
薛元超刚要转身离开时,刘祎之却又喊道:“啊呀,薛阁老。”
“刘掌院!”薛元超这下就不想再装淡定了,怒道,“你住口!”
“薛阁老别生气。”刘祎之心下其实也着急,望楼怎么还没消息?
要是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或者薛氏没有造反,那他就算是彻底得罪了薛元超,今后只要薛元超在政事堂一日,他便一日别想有出头出日。
当下刘祎之又道:“下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薛阁老。”
“有问题请改日。”薛元超转身就从刘祎之身边绕过。
好在就在这时候,敦化坊的望楼上终于挂出一组灯笼。
看到这一组灯笼,刘祎之顿时心下一定,脚下一转拦住薛元超去路。
薛元超勃然大怒:“刘祎之,你几次三番阻拦老夫如厕,究竟是何居心?”
刘祎之淡淡一笑,哂然说道:“薛阁老,离曲江亭不远便有茅房,解手何必来此?”
“你……”薛元超厉声叱道,“老夫愿意来敦化坊,愿意绕远路,与你又有何干?”
“薛阁老若是真欲解手,确与下官无干。”刘祎之淡淡一笑又道,“但是薛阁老若是意欲劫持天皇行篡逆之事,那就与下官有相干了!”
薛元超勃然色变,说道:“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阁老看见那组灯笼了吗?”刘祎之伸手一指敦化坊望楼上挂的灯笼,淡然道,“那是守捉司正向天后通报紧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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