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萨拉航空港。
太阳就要落下,寒冷与黑暗笼罩着灯火通明的航空港,照明灯和信号指示灯的光辉在港口的高低建筑物上都铺上了一层红、蓝、白交织的薄薄镀层。
航空港中到处都是玛·萨拉难民,这些几经挫折才赶到目的地的可怜人们在看到象征人类文明光辉的灯光以后立即露出喜悦的表情。但没过多久所有的表情就都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在自己前面还有数以万计等待撤离的人。
在这个时候,人性的阴暗面就会开始放大,谁都希望最先逃离的是自己,而秩序的崩坏有时候只是一瞬间。要不是荷枪实弹的革命军士兵还在维持着秩序,这场逃亡会很快变成一场人与人之间的厮杀或者是疯狂的踩踏事件。
停泊区宽阔的暗银色合金平台上挤满了急切地想要逃离的玛·萨拉人,像是蘑菇罐头里填塞的蘑菇。他们推搡着向着登机平台走去,每有一架红色涂装的革命军运输船起飞或者降落,人群就会缓慢地挪动一次。
汹涌的人潮甚至能够推动身着CMC动力装甲的革命军士兵,在这种时候,挤在最中间的人无疑是最痛苦的,一旦在人群中跌倒那他们就永远不会再有爬起来的机会。
每个人都感到真切的紧张与恐惧,害怕忽然有人告诉他们刚才发射的飞船已经是最后一批,而登上飞船的人则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宣泄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人群中混杂着各式各样的声音,欢呼与痛哭的声音同时存在,不时有人祈祷。
玛·萨拉是泰伦人中最顽强的一个民族之一,在联邦军队插手以前他们甚至能够凭借老旧的武器与燃烧瓶与异虫短暂抗衡,几个城镇甚至是村子猎杀异形生物的传闻更是稀松平常。但那并不意味他们作为人类并不会感到恐惧,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可怕的、不可计数的异形怪物。
萨拉星系的遭遇注定会在科普卢星区人类历史上无法逃避的一页,这是人类与宇宙另外两个外星种族之间的第一次交锋,其结局则以人类的惨败而告终。
此刻刚刚经历过一场残酷战斗的奥古斯都正在由港口入口通往指挥中心的路上快步地走着,只有莎拉·凯瑞甘与法拉第下士等几名士兵跟随着他。
奥古斯都的背后几百码处就是航空港外的工事墙,上面堆满了自动机炮、荷枪实弹的革命军士兵与成箱成箱的弹药,数十道探照灯的光束在空中交叉着扫过。
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紧随着最后一批难民而来的异虫已经控制了玛·萨拉城中心城区以外的所有区域,以航空港外的城市中心公园为界限,感染仍然还在向着城市中心蔓延。
银灰金属色的工事墙外依稀能够听到异虫低沉的咆哮声和爪子踏过碎玻璃的咔嚓声,在黑暗中有无数双红色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航空港中的人们。
身着厚重红色动力装甲的士兵们在防御工事墙来回巡视,机枪手在使用箱子与金属梯垒起高台上擦拭着20mm口径的电磁炮与12mm高斯机枪,密集的导弹踏的上层基座不停地旋转着,准备随时向着自天空中掠过的异龙开火。
守卫着玛·萨拉的都是奥古斯都近卫师的老兵,他们在奥古斯都一手建立起克哈革命军时就跟随着他,他们曾经与泰伦联邦最出类拔萃的军队交过手,而现在则在人类与异虫战场的第一线作战。
元帅近卫军也被称为奥古斯都亲卫,他们直接效忠于奥古斯都以及他的蒙斯克家族。这些克哈裔老兵们装备精良,身着以红色为底色金色镶边的CMC-300动力装甲,头盔上有着白色的蒙斯克家伤疤狼头徽章。
奥古斯都一边走着一边向他的老兵们挥手致意,这立即收获了诸多崇敬的目光。
在奥古斯都前方,玛·萨拉航空港的发射港每隔几分钟就会发射一批穿梭机和运输船,橘色的火焰把地面与下面抬头仰望的人的面庞都映成了红色,数百个推进器的尾焰形成了一道道在黑夜中爬升的焰墙。每每有一批飞船升空离开,人群中就会爆发出阵阵的欢呼。
这些已经在地表和太空之间折返过多次的飞船早已经在异虫酸液的灼烧下而变得伤痕累累,无论是从地面飞往太空还是与玛·萨拉地表着陆都是一场危险重重的冒险。
在过去的几个昼夜里,革命军已经失去了二十多艘APOD运输船以及其上运载的所有人,更多的战机和战机驾驶员在护送运输船时与异龙的周旋中消失了。
“他们在为那些升空的飞船欢呼——克哈Ⅳ号上的人在逃离前也是这样做的。”奥古斯都深灰色的双眼中倒映着航空港中辉煌的灯火,他严肃强硬的面庞上时常浮现出忧郁晦暗的神色。
“早晚会有一天,人类不必再逃离自己的家园。”
“战争不能在人类本土爆发。”凯瑞甘知道奥古斯都此时的所思所想,她正紧盯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为他的思想以及他的一切而着迷。
“宁可御敌于战场,不可怠敌于萧墙。”奥古斯都说。
“说得好,奥古斯都......不过这其实是联邦才应该操心的事情,我们犯不着去为全人类的命运操心,老实说,这些玛·萨拉人的死活又关我们什么事。要我说,这不过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个时候,泰凯斯·芬利、哈纳克·汉克与吉姆·雷诺结伴走了过来。
他们显然是刚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深红色的动力装甲还留有酸液灼烧的痕迹与凹痕。哈纳克还挂了彩,他在作战时头盔被一只海德拉刺蛇所刺穿,右边的脸颊被削下了一块约四英寸三英尺宽的肉,现在全靠强效镇定剂与止痛剂撑着。
当然,在哈纳克的嘴里,他仅仅只是被小蛇挠了那么一下而已。
哈纳克这一次是彻底地破了相,他的脸上将必不可免地留下一道纪念性的伤疤。不过现在的激光整形与植皮手术足够的先进,只有他舍得花钱,一切都不会是一个问题。
“我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哈纳克含糊不清地说着。
“这不一样,泰凯斯,要是全人类都玩完了,那我们还革命个什么劲啊。”雷诺摘下来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了他鼻青脸肿的面庞:“最好,异虫和星灵能够一次性解决联邦的所有军队,这样我们就能轻松地干掉塔桑尼斯的联邦议会和那些贵族。然后再团结所有的殖民地团结抗敌。”
“看上去联邦完全没有要保卫领土的意思,想要当缩头乌龟。他们一直在收缩防御,对边缘领地的沦陷视而不见。”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奥古斯都早知道哈纳克的脸上受了伤,但雷诺的情况他就不清楚了:“汉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休息一下。”
“我的部队离不开我。”哈纳克回答说。
“打架打的,好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这个酷爱在飙秃鹫车的男人刚刚因爱车的燃油机发生故障而重重地跌了一跤,自然地,玛萨拉车神雷诺宁可承认自己是在一场搏斗中打输了也绝不会说这件事的。
“你怎么不看看老泰凯斯是不是受了什么伤呢?”泰凯斯冒了出来。
“你看起来壮得像是一头公牛。”奥古斯都摇了摇头:“我从不怀疑这一点。”
“回来就好。”接着,奥古斯都询问自己面前的革命军将领们:“其他人呢?”
“我们还好,就是战死的兄弟我们也尽可能地带了回来,但对于那些几乎全军覆没的部队来说,情况可就太糟了。那些手无寸铁的难民面对的是更糟糕的局面,在逃往各个航空港和临时着陆点的过程中不时有人掉队,这些人不是迷失了方向就是被异虫吃掉了——那些没有回来的人......”雷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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