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风声鹤唳,没日没夜的马蹄嘚嘚,却依然没有要解禁的意思。
街上的尸体百姓不敢出来收,禁军又不收,炎炎夏日里如此暴晒之下开始发出阵阵冲鼻的恶臭。便是深夜里,空气也是一股肃杀的沉闷与恶臭,叫人喘不过气来。
当年的动乱繁漪还小,家里正都跟着父亲外放在幽州,没有经历了那场屠杀。
不过也是听说了一些的,但凡在朝堂上叫的上名的大员、阁老、宗室都被叫进了宫去,而家眷都落在“叛王”的手里,被威胁着依从乱党。
不过那一年的叛乱尚未开始便结束,就不知此番会是以什么样的代价而结束了。
繁漪去慕家转了一圈,户部尚书即将告老,正推了父亲上位,慕孤松的名字在朝上倒也有些分量,是以父亲果不在家。
新夫人和几位嫂嫂惶惶不安,胆小一些的两眼发直的盯着天望着地,似乎被外头的情形吓的连哭都不会了。
只是她从未进过宫,就算这时候她能畅通无阻,偌大的皇宫她也不晓得此刻人都在哪里。
一路回来路过几家官邸,禁军排排站在门口守着。
武将家眷颇是稳重,利落指挥着府中的护卫部署着,以防遭受“贼人”攻府。
是生命都有一死的时候,繁漪从前就很看得开,如今当了那么些年的游魂,便是更看得开了。只是叫她疑惑的是,死了那么多人,到今日为止却是一个鬼都没有“碰见”过。
到底是她的魂魄出了问题,还是她的魂魄就是个奇怪的存在?
望着银河璀璨,好似被人随手洒了一把碎碎明珠,映着墨蓝的天空耀眼的不真实,满城通明如昼下,星子的光芒便也带了未知的迷茫之色。
繁漪心底一片空茫茫,想着莫不是她就要这样一“鬼”生生世世如此活着了么?
或许再这么飘几年,待到认识的人都不在了,她都要忘记怎么说话、怎么吃饭睡觉了。
不知自己何时做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事,竟叫老天爷这样惩罚了。
“即便投胎不成,好歹也叫我晓得如何魂飞魄散才好啊……难不成真叫我自己去和尚道士那里自投罗网?”
当天后半夜里边有大队人马从城外进来,繁漪去瞧了一眼,有万数,恐怕城外的人数只会更多。
人马一进城便把禁宫包围了起来。
为首之人约莫四十来岁,生的一张儒雅俊秀的面孔,只是那双眼睛深沉至极,叫人无论如何也望不穿。
那人在永定门前站了许久才进了宫,或许是在感受胜利来临前的得意罢。
之后每隔一短时间便有人传达“口谕”,数名大臣阁老被冠上了谋反的罪名,下令禁军当场斩杀其家眷。
到第五日中午时,皇宫附近一片已是火光冲天,好似整个人世间都被烧透了一般。即便身处偏冷地段的西正街,仿佛也能听到被杀害之人的怒骂和惨叫,还有那被禁军铁甲踩烂的门槛几乎拦不住的蜿蜒而出的血流。
血雾弥漫,宛若地狱,空气里除了血腥味便再也闻不到旁的气味。姹紫嫣红的花色仿佛也渐渐失去了光泽,好似被抽干了水分,呈了枯萎姿态。
待到第五日夜里,忽起一阵疾风瑟瑟,西正街上忽起嘈杂,紧接着便有破门之声。
索性官舍的门质量不错,未被一下子撞破。
长春和陈妈妈躲在厨房里。
琰华和南苍提了剑出去,正见那梨木门被撞飞了进来,月圆的夜色下清晰的看一层厚厚的尘土被拍的飞扬起来。
官舍都挨得近,哭喊声和刀剑划破皮肉的声音在这寂寂长夜里那么清晰。
这处的官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在朝堂上有什么作为了,禁军看管着便也罢了,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杀了他们?
余光睹见那群禁军的后面有几张熟悉的脸,便也都明白过来,有些怕不是已经暗中投靠了叛王,趁这机会想要浑水摸鱼了。
而这人,大抵就是琰华那位出息的庶弟了!
繁漪不得不感叹,财富和地位,当真是个好东西!
那边交上了手,两个人对阵十余人,不占优势,很明显混在其中的几个可不是什么禁军,倒像是杀手,下手颇是凌厉阴毒。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琰华已经受伤。
一树荼蘼在疾风中被打的花瓣纷飞,莹白的花瓣映着月光在刀光剑影中显得无比诡异,好此处便是地府通往阳间的大门,地狱的勾魂者正在来的路上。
双拳难敌四手,便是南苍凌厉的身手也开始节节败退。
远处的乌云被疾风吹来,厚厚的遮挡了月华,那些杀手的背后好似有黑色的氤氲在扭动,一时间人魔难分。
繁漪在激战的人群里走来走去,见着敌人倒地,立马捡了把剑直刺对方身手最狠的一人。
谁也没想到会“闹鬼”,长剑破空而来,那人没有防备,一箭穿心而死。
禁军被惊住。
呆愣的瞬间被南苍抹了两脖子,有几个胆小的哭爹喊娘的冲了出去。
然而真正想杀琰华的人却是不肯走的,二对四,依然没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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