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华不习惯与女子如此靠近,微微颤了一下,又稍稍左倾了些。
瞧他几乎想要逃跑的样子,繁漪决定暂时放过他,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似无所觉道:“沉水香加了几许梅花曝干研的末,只是两者香味偏了清淡凌冽,便又添了几星的苏合香。苏合香清香中带了几分微甜,原以为味道会怪异,索性闻着倒是还不错。”
琰华轻轻应了一声。
忽觉得这个味道竟与她给人的感觉有几分相似,微冷却又带了不易察觉的柔软。此刻笑意清澈,没有在外时防备与沉幽,仿佛很放松,全然无法想象她这些年里她经历的一切有多艰难。
繁漪理了理衣袖:“马上要府试了,准备的如何了?”
琰华点头道:“还算顺利。”
繁漪敛眉一笑,那根根长翘的睫毛恰似花多中一点点的花蕊微翘,晃动了柔软的影儿,“即便藏拙,也而不能考的太差,到底明年就是殿试了,若是冲的高了,难免又叫人背后揣测,是不是?”
琰华垂眸望着茶盏边缘上耀起的莹润一点,闻言便是惊讶的看向繁漪,转而是明白的一笑:“妹妹总是很明白所有人的心思。”
繁漪的笑色里是薄薄的通透:“寄人篱下若是太出息了,总是太过点眼。若是本家众人都是宽和的便罢,否则……”须臾的沉静,“比本家的郎君稍许差一些总不会错。风头是别人的,安全便是自己的。”
琰华抿了抿唇,唇线微微扬了抹温和的弧度。
他本是眉目清秀俊朗之人,多年的规避与敛芒给他平添了几分沉稳与清冷,似乎将她视作了可信之人,轻缓一笑之下便是轩轩若朝霞举的清润雅然:“妹妹、说的是。”
流光温文流转于繁漪的眼底:“你不必觉得愧疚自己的不够真诚,应该庆幸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否则,今日的你恐怕早已经是京中人人皆知一身劣迹之人了。”
尽管阳光明媚,可二月里的天气便是含着几分烟波浩渺的湿润,腻腻的缠在人的身上,有一种无法大展身手的束缚。
琰华颔首,眼底的笑意微敛,道:“今日多谢妹妹相助。”
一手支颐挨着长案,身姿微倾的慵懒,静静欣赏着眼前美色,繁漪轻轻扬眉道:“真要与我这般客气么?”眉目娇软的一笑,“既然都谢了,可有带了礼物与我呢?”
长案上的桌旗被晴云收去了窗台下的桌上,轻轻拢起的弯折处的银线闪着微弱的光,落在琰华的眼底恰似水面的粼粼波光,又漾起了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神色柔和的应了她一声,从身侧拿了个檀木盒子打开,递到她的面前,“不是什么名贵之物,瞧着样式可亲便买了来,只做阴雨天不出门时戴了玩罢。”
繁漪拿了起来细瞧,青玉簪子材质并非上乘。
她的手正好落在阳光里,玉质虽算不得上乘,倒也不曾掺有如絮的杂质,簪头坠下的一缕木难流苏带着桂子温暖的色泽,摇曳了一束明亮的光晕在长案上梅花刻纹里,十分好看,好似那花儿也有了明丽的光彩。
又绕去了琰华身侧,她把簪子塞到他手里,催着他给她带上。
她的手微凉,带着几许不易察觉的虚弱,琰华楞了一下。
那股清冷又莫名缠绵的香味便肆无忌惮的缠了上来,引得他不安的退了一下,瞧她乖乖跪坐在身前小脸微扬的期盼,半挽的松松发髻间正好未有佩戴了发饰。
簪发。
似乎过于亲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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