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别怕!
这一句,她等了两世,在一次丧命、无数次欺辱与算计之后。
可她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
今日之后,她的复仇计划将会好走很多!
繁漪的额抵着父亲的手臂,微微阖上的眸底却并没有太多的感动与柔弱。
轻泣了一声,那一声里却有着真实而饱满的,压抑不住的痛苦与最终落地的踏实。
院子东南角处栽了一小片的翠竹,在风雨里沙沙的婆娑摇曳着,犹如寒冬的深夜里风贴着耳吹过,一浪接一浪的刺骨似冰锥一般扎在心头,衣裳上的百合香气味竟是那样冲鼻。
姚氏几欲崩溃的刷白了脸,她不想明白,可她却清醒的晓得丈夫这一句“别怕”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慕繁漪在后院所受的一切委屈,从前因为她是姚家女、是嫡妻,所以隐忍,如今他把对那贱人所有愧疚全都转嫁到了这个贱种身上了!
何妈妈感受到她的平静姿态下的愤怒,伸手去安抚她,却发现主子竟已经维持不住表明平和了。
老夫人是了解自己儿子的,自然也明白儿子这一句“别怕”包含了多少,目中有不赞同却也只化作了一声微叹,因为她拦不住。
是两道目光不着痕迹的相触,双赢的合作无声缓缓如暗流的进行着。
微微侧首看向首座的老夫人和慕孤松,牵动了云鬓间的翠微竹影晃动,是一抹碧青的冷光并着烛火的微黄落在素白的面上,称得含漪秀雅的眉目格外的冷淡却又柔顺。
她徐徐轻道:“晴荷投井,倒也有可能是旁人收买所为。一个死人的口供尚且不能全信,何况是一封绝笔信,女儿觉得倒也有几分栽赃的可能。何况,狠话说说也未必会去做。不若查一查那毒药从何而来,晴荷最近与谁又接触多些。四妹妹的苦痛不能白受,但二姐姐议亲在即,也不好因为一介小小奴婢而坏了前程。”
后院的算计总是带着脂粉气息,是雨雪都冲刷不去的诡谲云涌。
老夫人欣慰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了逶迤拖沓的雨中:“含漪说的对,还是查一查的好。虽说繁漪此番躲过一劫,可背后之人总要查证出来的,否则这孩子怕是还要活在算计里的。”
慕孤松瞧了那薄薄信笺一眼,风卷起它一角便飘飘然的落在了含漪的脚边,轩眉轻拢,沉然道:“静漪禁足,查,那毒药从何而来,与晴荷接触的可疑者拿下用刑,死活不论!”
嘱咐了桐疏阁里的人好生照顾着便要离开,而他的脚步正欲出得明间的门槛,却见容平的身影从雾白绵密的雨中渐渐清晰而来。
容平站在台阶上掸了掸身上的雨,拱手道:“老爷,何耀新上吊,死在了屋舍内!”微顿,“老奴查看过了,没有他杀的痕迹。”
慕孤松的目光缓缓转过,落在了姚氏和她身后的何妈妈身上。
二人面孔皆是一震,震惊之色几乎无法遮掩的从眼底流淌而过。
冷箭似的目光落在那张苍白的面上,只见她依偎着慕孤松臂膀的面孔上是不着痕迹的冷凝笑意,姚氏明白过来,她们的一切计划,原来一直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慕静漪仿若抓到了一丝生机,左右毒药不是她给的,怎么也不能算到她身上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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