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们没打过照面,所以也不大清楚这个姜太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她死后跟着琰华在这个府里溜达过数回,也听了不少阴私密话。
按照琰华回去后姜太夫人的态度来看,应该还是挺看重的。
到底是正儿八经的翰林大人了不是?
瞧了眼外头晴线明光下的花树妖浓,若有若无的花香伴着冰雕的清凉轻漫盈鼻,缓缓一笑,或许稍待会儿这位老夫人还要寻了她去说了。
倒是有趣了。
有人希望他回来,有人想让他死。
若不是那姜候夫人注定了活不久,不然就又是一场嫡母把对另一个女人的恨转嫁到其孩子身上、不死不罢休的精彩算计了。
正走神,徐夫人已经拉了她去一旁说话了。
徐夫人生的一张容长脸,肤白大眼,说话的时候眉目微微发亮,明明是三十余岁的年纪了,却总是轻快的跟个姑娘一样,好似永远都没有事可以叫她烦心。
繁漪想着,大抵是因为在娘家的时候她是幺女,最是得宠,进了夫家婆母、丈夫又都疼爱,才让她在绵长岁月里积蓄了威势之时,依旧将快活的一面维持到了今日罢。
这样的人生,真是幸运呢!
替她顺了顺胸前的青丝,徐夫人亲昵道:“最近一直下雨,咱们都好些日子没见到了。上回你给我的香料我日日都在用,他爹果然能睡的安稳些了。从前一道忙时压力一大便是一有风吹草动就要醒,然后就难入睡,用了一个月,好歹能有个把时辰里是睡的很沉的。”
稍稍凑近了些,挤挤眼,竟带了几分俏皮之色,低声道,“他安静了,我都能睡个好觉了。”
繁漪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可爱又直爽的夫人真的很难不叫人去喜欢亲近了,“难怪瞧着夫人今日的气色格外的鲜亮了。若是有用,回头我配好了再给夫人送些过去。”
“我就不客气了。”徐夫人抚掌而笑,又问,“配这个费不费功夫?”
姚氏与旁的夫人说着话,听着她们说的高兴,忍不住瞥了一眼过来,却又不得不让嘴角表现的慈爱而大度。
唯有与她目光相碰的繁漪知道,那一眼里,恰似了破空而来的利剑,剑锋上淬了毒,隐隐闪着寒光,只待时机一到便要将她千刀万剐。
繁漪不过漫不经心的掠过,细细与徐夫人道:“我原也爱捣鼓这些,不费什么心思。这方子是我从古书上看来的,按着寿阳公主梅花香的方子稍稍做了改动。以沉香,栈香,檀香,麝香,藿香,零陵香,龙脑香,甲香捣末,炼蜜和匀,夫人提起过大人喜欢闻橘子的味道,我便在里头加了一钱三十年上等新会陈皮,使得香料的味道能更让大人的神思得到放松。”
徐夫人听的说的轻缓,尽管不懂也晓得是十分繁琐的:“还说不麻烦,我听着就觉得很是耗时耗心思了。你说的不错,他爹一闻到陈皮的味道便说心口压着的气儿顺畅了不少。亏得你有这样细腻的心思,我只随口说了一句便记住了。”
抬手在衣袖上轻轻一嗅,“明郎也说这样的味道闻着叫人觉得心情舒畅呢!本是来管我讨一些的,才不给他。让他自来问你要。”
繁漪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只是抿了一抹微赧的笑色。
眼神落在一树火红凤凰花下的一株茉莉,风吹影动,那凤凰花绰绰风姿蕴漾出的红晕隐约的落在清洁之色上,越发显得那小小的花朵不为尘埃所沾染。
而深邃的眼底,不过随着花树轻轻漾了一阵浅薄的涟漪。
徐夫人瞧她的神色,皱眉低道了一句“小子真是没用”。
这话险些没把繁漪逗笑了。
哪有娘亲看到儿子惦记人家,人家却不惦记自己儿子,还能这么“淡定”的。不该是气呼呼甩手走人么?
世家夫人的傲气呢?
繁漪觉得她对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徐夫人笑眯眯的拉着繁漪,亲近道:“你也别急着弄,上回给的还有,眼看着入秋也快了,不若下回去郊外赏秋景的时候带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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