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今日以后她的人生可以有一个更好的转折。
因为救他,又什么都失去了。
半垂的眼底全然一片血色,宛若深秋的红枫坠落薄薄的冰雪之上,那样沉重,重重的堵中喉间,哽的他语不成调,但出口的话却是坚定无比的。
“我会娶她!”
“我娶她!”
“我会照顾她一生一世……”
不意他说的那样毫不犹豫,徐明睿缓缓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影儿只是浮在了嘴角上,带着薄薄的失落与忧伤:“繁漪是极聪慧的。我喜欢她,我母亲也喜欢她,我可以说服家里迎娶她。”
微顿的须臾里,徐明睿的目色有几番变动,最终落成成全的舒然。
“可是如今的情形,她未必肯嫁我,日后来求娶的怕也不过寻常人户,甚至往后的日子里只会对她存了轻视。慕琰华,你说的对,该是你娶她。而我,也希望她能嫁得自己喜欢的人。”
“哪怕是对你的胁迫,不管你如今心中喜欢的人是谁,请你全部忘记。你能补偿她的、能给予她最大依仗与依靠,唯有娶她,给她一份真正的安稳。”
日光沉浮摇曳,人站在里头亦敢身不由己的无力。
对于她的情绪,琰华隐约间是有察觉的,只是乍然之间有人那样肯定的告诉他,繁漪对自己有属于男女间的情意,还是震惊至极。
脚下踉跄了一下。
徐明睿见他如此意外,抿了抿唇道:“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处处为你算计,为你铺路?若非真心喜欢,何以豁的出去性命替你抵挡?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
星子般的微光从枝叶间抖落了他一身摇曳光点,并着那大片大片桐叶的影子如恍惚的水,涌动在他身上,成了他身体里的血流,难以平静。
唯有喉间的哽痛,提醒他,是真的,都是真的。
“她……”
徐明睿温润的神色在桐荫下又些邈远:“瞧她总是寡淡的不喜与人接触,却是个痴傻的,晓得你心有所属便遮掩了一切也要护着你喜欢的!或许我可以理解她,喜欢一个人未必需要得到,看着他高兴,便也觉得高兴。”
“只是慕琰华,她如今这样你真的还能心安理得的假装不知,然后在心底去喜欢一个将伤到至深的人家的女儿么?若不是姚家,若不是为了你,她何至于变成今日这样?”
姜柔站在廊下的台阶上,天光落在她明媚的面庞上,有淡淡的悲悯与愤怒:“何苦激他,若不是心甘情愿的,将来也不过给繁漪招致了苦果罢了。叫他自己思量吧。”
“慕琰华,不管你愿不愿意娶她,希望你明白,你对姚家女的亲近,无疑是在恶心她。尽管到了今时今日的情境下,她还能救下姚意浓,并非她真的没有半点迁怒。只是因为爱屋及乌,而这样的感情无疑是单刃剑在割破自己血肉而已。”
琰华脚下一阵踉跄靠在桐树坚实的树干上。
是啊,他怎么忽略了这样的问题,姚氏害死了她的母亲和幼弟,又那样算计折辱她,姚意浓,她是姚氏的侄女,是姚柳氏的孙女。
是每一个害过她的凶手的至亲。
所以,她有时看他的眼神是那么深,因为是有恨的、有气的,却又那么无奈。
她疏远他,可又放不下的不断为他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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