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连连摆手,眼泪鼻涕一把:“小的只管办事,哪有资格问这个。可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药啊!”
袁致蕴似乎彬惊诧不已,望着繁漪半晌才回过神,却依然道:“你定是胡言攀咬,若真是要害人,定是会找信得过的人,如何让你这种还未用刑就巴不得什么都说出来的人!分明是栽赃!”
繁漪浅颦微蹙的抬眼看过去,轻语道:“袁公子说的是,便是要害人,我定是使了签了死契的人去做,一家子捏在我手里才能安心,如何会找你这个不知根底的人?”
钱夫人长叹若秋叶于风中飘零,望了眼繁漪道:“就是这个理儿。可怜慕姑娘刚养好了伤,甫一出来便又叫人算计栽赃。”
微微一顿,便又叹息道:“只如今你自己铺子里的小厮一口咬定了是你叫下的毒,倒也实在难办。看来,只能是委屈了姑娘先跟府尹大人回府衙了。”
人人都知道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这人倒好,同是女子,顶这一张“我同情你,但我帮不了你”的怜悯神色,便想把人推进衙门大狱里去了。
其实繁漪倒也理解袁致蕴如此算计的原因。
郎君自身的本事是重要,但姻亲的地位也是很大的依仗,慕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可都御史是言官之首,言官的嘴谁敢得罪?
鉴于侯爷无嫡子,那么谁能娶进个有地位的妻子,便能让自己的竞争力提升许多。
可官眷女子,若是进了府衙的大狱那种地方,即便又男监与女监的区别,可看管那种腌臜地方的人却都是男子!
且牢狱里不过木桩隔出,一举一动都在外男的眼皮子底下,一旦进去,指不定要传出多难听的话来。
再好的出身也都蒙了尘。
对于看重门楣清白的世家来说,这样的媳妇一般都是不会要的。
被这样算计退婚的女子光是今年就已经有两个!还有一个受不住流言羞辱,一脖子把自己吊死了!
这个道理袁致蕴懂,钱夫人明白,大家自然也都清楚。
所以,所有人下意识的便又联想到了镇北侯府的世子之争。
时至今日唯一未被算计过的姜元陵,便又成了众人怀疑的对象。
这时候捞东西的“小厮”回来了,浑身滴滴答答的,映着背后的冷白天光似乎还有薄薄的雾气从身上散发出来,却是半点不见他怕冷的样子,反倒瞧得一众人赶紧抓了身上的袄子氅衣紧了紧。
远叔立在慎亲王的身侧,接了“小厮”递来的纸包打开闻了闻,又取了银针一试,垂眸睇了那小厮一眼,嗓音清淡,却叫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晰不已:“你就是把这个下到袁家公子买的山核桃里的?”
小厮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用力点头:“是、是的!”
远叔淡淡一笑:“倒也有趣了。”
慎亲王一抬头,捋着长须来了看戏码转折之处精彩的兴趣:“怎么说?”
远叔手里握着一柄折扇,那似乎是说书先生特有的标志,轻轻在掌心一敲:“袁家公子中的是‘春风醉’。即便沾水化了,若是这纸包沾过毒,一验便知,而这个纸包里头却是什么都没有。拿的什么下毒?”
众人皆是一愣。
袁致蕴的目光落在拿个空纸包上,深知自己的算计已经被人彻底化解了!
缓缓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姜柔身后的人,正与她的目光撞在一处。
有那么一瞬间,袁致蕴以为自己此刻正身处八百里黄泉路上,身边没有一丝光亮,唯有喊不破的死寂逼仄在心口,几乎要将他的气息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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