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路遗要求自己救柴无悔的请求,伏兮没有觉得意外,他淡然一笑,收起赤光海螺,后一挥手,便同路遗消失在了这片不知何时又被突然而至的阴云笼罩的石径之中。
……
……
费县主城街,日头高悬的天空下,行人如织,或在路边酒楼呼朋唤友,或结伴成群往各式的商铺茶楼戏院里钻。
没有人注意到街心之中的异样,甚至连临街房前或翘首而盼的老人妇女,或恣意疯玩的垂髫小童们,都没对自己眼前的骇人景象产生任何反应。
陆续有人从那道道割裂天空、割裂气流、不断燃烧着的火井线内往返而行,穿过柴无悔被热浪红焰灼烧得变形熔烂的躯体,世间一切,在他们眼前,都一如既往地平淡宁静。
可对于被伏兮带至于此的路遗而言,却并非如此。
看着笼罩住整片天穹的黑暗、似要将那片黑烧穿一个大窟窿,然后用无尽的火焰将大地整个吞噬的火阵,以及阵里阵外状态截然不同的人,他全然无法保持理智。
一被伏兮松开揪提的领子,他就嘶嚎呼喊着、不要命地往符阵里冲,没想过自己撞上那些火线,会不会立马被灼成灰烬,更没想过即便不被烧死,自己又能否将柴无悔从符阵里带出。
对于他那样一副莽撞疯狂的模样,伏兮实在不忍直视,抬手扶了扶额头,后又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本少爷在这儿,还需要你傻冲过去?!”
话毕,伏兮又是轻轻一个挥手,原本黑红骇目的符阵之上,便唰唰哒哒地下起了如瓢泼一般的大雨,不几息的功夫,便将赤脚道人的火井线一一浇灭。
伴随着水雾白气滋滋啦啦地不断升腾,被笼罩在黑暗之中的街景终于慢慢显出它们本来的面目。
直到此时,身上的衣服皮肉都已经被烧烂的柴无悔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车思病和寡妇黄玉的身形也从黑暗之中显现出来。
在大雨的冲淋之下,车思病茫然地睁开双眼。
黄玉因为身体较虚,仍旧昏迷。
路遗挣脱伏兮的牵制,疯也似的跑到柴无悔身边:“师父!师父!”
他噗通而跪,涕泗横流,颤抖伸出的双手却不敢触碰中年道士血肉模糊的身躯。
泪水混着雨水灌进他的嘴里,模糊了他的视线,消弭了他的声音。
听到自己师兄的哭声,车思病终于回过神来,想起他们当下面临的是何样的景况。
“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师父!师父!”
车思病的反应比较迟钝,他虽然听到了路遗在哭,可他没有想到他是在哭他们的师父。
因为在他的意识里,自己的师父天下无敌,即便遇到鸣风派掌门,也可以轻松取胜。
然而现在,柴无悔却被烧成个面目全非的模样躺在自己眼前,教他如何接受这样残忍的现实……
师兄弟二人的哭声渐大渐止,街边的行人被街心突然出现的几人吓得远远避开。
伏兮缓缓地看了一眼静静躺在雨地里的柴无悔,没有往前细看他的情况,而是提步向着自他们出现,便一直神情凝重的赤脚道人走去。
天空不断泼落的大雨,没有淋在伏兮身上,甚至连一滴都未溅落,他就那样缓缓地行走,头顶似有一把无形透明的大伞为他遮挡,在他的身周形成一圈圆形的雨幕,随着他身形的移动而移动。
赤脚道人也静静地看着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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