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良伟口中的“徒弟”,路遗很清楚是指的自己。
虽然他并没有拜其为师,也不明白,他们这般着急寻自己有什么事,更不晓得卢良伟口中的“有消息”究竟是指什么消息,但微惑之余,路遗很快又恢复过来。
现在他是在监视施府中人的一举一动,任何旁杂人事都不应该让他分心,哪怕那件事有关自己。
一旁,小矮子童乙发现自己被摔断了腿,痛哭一阵后,终于缓过劲来,胡乱抹了抹脸上被血水染红横流的涕泪,挣扎爬起身。
他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可残酷的事实是,凭他自己,连朝连运的面都不可能见着,所以
他决定去求县令来主持公道。
可都不及他站好,他的整个身子便又狠狠摔在了地上。
离他不远处,一个看来不及十岁的小女娃睁着双眼讷讷地将他看着。
童乙血泪满脸,模样很是可怖狼狈,但小女娃似乎不知道害怕,一眨不眨,两支脏兮兮的小辫耷在胸前,将童乙本就备受摧残的心,搅得愈发扭曲愤怒。
他一边抹泪,一边忍着痛取下断腿脚上的鞋,愤恨地朝小女娃扔去。
小女娃看着那只鞋朝自己飞来,却没有躲闪,硬生生吃下了那一记猛砸。
鞋梆打在她的额头上,敲出一道红印,然后落在地上。
“小叫花子,你还看?!信不信本大爷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童乙愈发地恼羞成怒,一边拖着断腿朝小女娃爬,一边威吓,让她把自己的鞋捡起送回来。
然而小女娃似没听到听不懂一般,仍旧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童乙的喝骂声渐大,街边路过的行人目光被吸引,三三两两驻足,最后越围越多。
施府的门子们见那些邻里几乎将整条街占满,数落指点的声音也嘈杂不堪,终于无法再置之不理。
“都散了都散了!有甚可看的!散了罢散了啊!”
三五个门房一齐上前将百姓疏散,小矮子童乙仍旧趴在地上,隔小女娃只剩不到三步的距离。
看到他们过来,童乙不自觉发怵,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些,他可没忘先前那光面管家所做的叮嘱,保不齐这几人真会将自己往死里打,毕竟现在还在他们施府的地盘。
门房们看童乙匍匐在地上,如蝼蚁,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中,扬扬手,驱赶小女娃,让她不要站在施府门前行乞。
小女娃不动,便有其中一名门房欲推,被他们的老大阻止:“刘管家只让我们对闹事的动手,这么个小女娃,你推她做甚,拿俩馒头打发了便是!”
被喝断的门房闷声不响地退回府,不一会果真拿出两个大白馒头,小女娃接在手里,却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还嫌不够。
门房老大觉得她得寸进尺,原本还算和悦的脸一瞬垮下去。
小女娃似乎看明白了他眼中的意思,嗫喏着解释道:“我不是来讨东西的,刚刚那个大眼叔叔,让我待在这里等他。”
门房老大有些愣,大眼叔叔?莫非指的戍边将军卢良伟?
回想一下卢良伟的样貌,眼睛的确很大,却跟这称呼不协调,但他没有怀疑小女娃说的话,因为很快,卢良伟便又咧着一口大黄牙健步如飞地出府过来,身后还跟着他们二老爷的孙姑爷朝连运。
朝连运仍旧骑着那头不断掉碎砾子的大石牛,神情恬淡,冲他们点了点头,和卢良伟一起,在小女娃身前停下。
卢良伟伸手,朝连运从怀中摸出一袋钱递过去。
“小丫头,给!这是答应给你的赏钱!”
卢良伟眉弯眼笑,拍拍她的肩膀,“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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