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军派出的部众皆是良马队,他们没有在后方追杀,而是散开在两翼,保证备中军不会跑偏方向,并且不断用绳索去套拿落单的武士。
一经得手,便又紧随在后方的徒兵赶忙上前,将其捆拿,割取首级。
宇喜多直家观望多时,局面从一片混乱之中,变得有秩,成群结队的备中军溃兵,漫山遍野,不辨方向迈着两条腿,一窝蜂地分成两股,在江岛渡口和盐场内被尽数俘虏。
身边的部众各个喜笑颜开,高兴得不得了,当真是场合战中少见的大胜。
宇喜多直家派人传令,把备中军落在城外木发砲等无,搬入城内,救治伤员,清理尸体,打扫整片的战场。
自从闻得备中军杀来的消息后,他连着好几个日夜都没能好好休息一番,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如今虽没有看到此战的结果,可是见到大局已定,支撑他坚持不倒的那股气力,一下子泄去后,有点坚持不住。
户川通安见到主公萎靡不振,忙让人取来交椅,扶着他在高坡上靠坐着休息。
回想起这两天来交战,说句凶险万分也不为过,要不是吉川元春意外赶到,说不得就有山城失守,合战兵败的可能。
长船贞亲、冈家利两人都曾经过说过他行事诡谲,好弄险恶,现在坐在这里细细想来,一字不差。
军法韬略,讲究得就是出奇制胜,虽然军法名家无不是以堂堂之阵,来当彼辈敌众,可耗资过于巨大,恰恰是他所不能承受的起。
同时他心中不免暗自告诫,此战过后他已经能在备中国站稳脚跟,为一方郡司名主,再有这等亡命行径,还是全部交给手下为好。
长船贞亲、冈家利的军报,接连不断,一封封的传递回来。被逼到海边的备中军无路可逃,遭到冈家利队的拦截,粟井晴正、角南隼人两队居后包抄,展开合围。
粟井晴正、角南隼人等部众在海上养精蓄锐了两天,砍瓜切菜也似,杀得备中军人仰马翻,因为提前早有叮嘱,对各家豪族多以生擒活捉为主。
清水兄弟好不容易拼死抢了一艘渔舟,护送植木藤资渡河,等两人登船,准备离去之时,被追赶过来的水贼驾驶关船,将渔舟撞翻在高粱川内,一并落入水中被绳网擒获。
石川久智见无路可走,本想向毛利军请降,但却抢先一步被盐饱水贼船头之一,花房正幸手底下的雁金众抓获。
中岛辉行信守同长屋七郎兵卫的誓言,宁死不降,为了守住身为武士的最后尊严,不愿被儿玉党斩获首级,奋力拼杀上一艘关船,在船尾处扑身挟住两名倭寇,跳入滚滚的高粱川内,浪头一卷,将三人全数吞没。
船上的水贼使渔网兜了三遍,也未寻得踪迹,只能饱含尊重的选择放弃打捞尸首的打算,高声唱喝:“浦岛太郎龙宫行,平氏御家健儿郎!”
丹后的浦岛则是第一个乘坐巨龟,发现龙宫所在之人,三年后回到故乡,却发现人间已经过去七世,因而心灰意冷地返回龙宫,并迎娶龙女为妻,在坛之浦海战后,接引平家将士的亡魂前往龙宫。
海上讨生活的水贼们,对江河湖海都心存敬畏,认为投水自尽的勇士在三次打捞,仍旧找寻不到尸首的话,就是被葬身在关门海峡坛之浦的平氏诸将召走,收为御家人。
在几名主要大将,或死、或俘以后,长船贞亲传令各队高挂免杀牌,降者免死。备中见突围无望,大队大队地跪地投降。
检点战果,共计讨死敌军一千二百余首级,俘虏接近四千人,只有留在高粱川北岸的少数敌军逃脱。薄暮前后,几路军势得胜而归。
宇喜多直家亲自出山迎接,吩咐城内摆布酒席,一来庆贺大胜,二则为长船贞亲等人接风洗尘、欢迎吉川元春、伊达政衡,并派遣信使去猿卦城报捷。
酒席宴上,伊达政衡不顾身旁家臣野山益朝、二阶堂信宏等劝阻,突然站起身来,把持酒杯:“和泉守此战精彩绝伦,犹如盐鉴合战再复,着实让人眼界大开。能获全胜,当满饮此盛!”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完全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席上诸人,冈家利、马场职家粗直,懒得去想理会这个手下败将,没甚反应。
对方真敢大不敬,直接拔刀砍了就是,空口白话只是徒惹好笑。
长船贞亲等人,脸色却是不由一沉。现在庄氏大敌才刚去,未想到对方就直接寻衅滋事,此战能够大胜,在他们看来跟吉川元春带来的援军没有任何关系。
完全是宇喜多直家,运筹帷幄;众人齐心协力,几千人浴血厮杀才得此大胜,对方就算有援手之恩也不过是别有用心的企图,彼此之间谁不是心知肚明?
能势赖吉、花房正幸等十几名盐饱党船头,则是闷头喝酒,装作浑然不明的样子,儿玉党跟备中国豪族,乃至是安艺国大名毛利家的明争暗斗,完全没有必要参与进去。
他们这些船头愿意出兵相助,固然是因为同为盐饱二十八党的情分,可更多的则是看在宇喜多直家给得钱财上面,因而犯不上为此声张。
儿玉党新逢大战,人手折损不在少数,正该结好备中国内的豪族,平安瓜分庄氏的郡领,安稳渡过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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