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神山历为山阳坚垒,早在源平合战事情,平氏就曾在此筑城。历经数百载风吹雨打,多少兵戈鏖战城下,这座险峻山中不知上演过多少武家厮杀,悲欢离合,然而雄城依旧屹立不倒。
到的赤松式时期,又几度经营,更曾作为备前国府,幅员盛极十余里。嘉吉之乱中赤松氏设立三十六砦抵抗幕府讨伐军,其中就有高天神城,战败后被勒令拆毁大部分城防。
直到浦上村宗入国以后,才重新大举整备,并将之设立为本据。当年尼子军南下,势如破竹。山阳道内上百城砦介不足守,数万大军唯独顿兵於高天神城下,围城接近一年之久,才最终得破。
浦上宗景复国以后,多次进行增筑,尤其是近月来尼子军虎视眈眈,城中为此数度戒严。
虽然又临战的境界,正值夏收时节。高天神城外的宿场町内。出入的百姓仍旧不少。乱世粮食远比人金贵,一点不能浪费。趁着和气郡内难得休兵罢战,衣衫褴褛的农夫们排着长队,由巡回足轻监管着,出城的两手空空,回城的则活着扛着一捆捆麦穗,又或者来着采集的野菜和马草料儿。
偶尔也会有骑着快马的武士出入本城,他们横冲直撞,用马鞭和刀鞘硬生生挤出条通道。他们要么是出城前往乡里奉公,要么是有军情回报的使幡。
挨了打的百姓自认倒霉,谁叫他们没有眼力劲儿呢?怎么就没早点看见避让,赶紧给武士老爷们让开道。
守门的组头有和使幡熟识的,呵斥出入城百姓避让的空当儿,不忘大声招呼两句,问问有没有可说道的消息。尼子军快要来的消息传了半年多,至今没见一点儿动静,反倒是跟松田元辉、浦上宗景两伙老冤家,狠狠的见了几仗,死伤不在少数,难免闹得人心惶惶。
问归问,回城的使幡无一例外不会说出一个字儿,浦上宗景法度严明,胡乱散布流言,动摇人心可是要被勒令切腹的,不过今天倒是出了个例外。
回城的使幡大老远就高升叫喊:“赶开百姓,……军情紧急,赶快让开一条通道!快快让道儿!”
这等着急忙慌的场面,守城足轻瞧惯了的。每个从美作国方面回来的使幡都是如此,早就没人当回事儿。
两三个认识他的,刚想笑骂他几句被尼子军吓破了狗胆,可还等他们说完,那使幡又叫道:“快点赶了百姓,赶紧入城,快管了付城,出大事了!”
他一脸惶急,吓了守城的足轻一跳,下意识地反问道:“尼子军真来了?”使幡道:“这事不是你能问得,我回来的时候撞见一股军势正往这边过来,不明敌我,赶紧先把城关了,俺还得赶紧把军情报给主公。”
说完,拎起马鞭将面前乱糟糟的人群抽散,守门的足轻立刻意识到了重要性,提起刀枪,推搡着在前给他开道。
城门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不管来得是敌是友,保命第一,各个同样着急闯入城下町避难。乱哄哄的一片,挤成一团,你踩了他的鞋脚,他掀了你的担子。
混在在队伍里的女人孩子被吓得大哭叫嚷,体力弱的老叟被推到在地,亏得有巡城的足轻队过来压制,一阵拳打脚踢,强迫着恢复了队列。
领队的组头来不及辨认,不能尽数将人放入城内,几名足轻拔刀挥舞恐吓,当场砍了一个被挤出队列的倒霉鬼,才迫使他们先进城下町,由足轻押送着,改从它门入城。好半天,城下町才安静下来。
吊桥拉起,各方砦门全部缓缓关闭,城下町内的奉行匆忙奔走,安抚百姓。守备足轻大将登上橹台,远远观望,不多时一支军势出现在了视线中。
距离太远,差不多在七八里之外,打的幡旗看不清楚,那军势并未靠得太近,远远的就停了下来。片刻之后,分出十来人,拥着四五骑马,奔了过来。
到得近处,才看清楚。为首几骑甲胄齐全,左边一个裹着赤色母衣,按刀前行,仰头大叫:“町内守军听着,俺是南备中守护代宇喜多和泉守配下家臣。奉另主公传召,为抗尼子军,从备中率军来援。为免扰乱城内百姓,现将军势驻扎在八里外的伊部庄。”
宇喜多直家的名号,守城的武士还是相当清楚,更知道他一年间在备中国打下好大一片家业,於是喊话问道:“你是何人?宇喜多和泉守何在?”
那骑马武士答道:“俺是军中足轻大将稻富祐通,这位是大田原长时大人。我家守护代言道:不得浦上大夫军令,不敢妄动,现在正领兵在伊部庄等候,特派俺前来通传。”
大田原长时虽然是家老,但毕竟是后来从播磨国方面投奔,年纪虽长但地位却不如延原景能,故而主动要求前去随从引路喊话。
“已有人前去报信,你且回去吧。在下守城有责,没有军令不能放你入城。”
稻富祐通和身边的大田原长时说了几句,也不走,拨马转到一侧。守门的武士既知其来历,也不驱赶,只是不停回望城内。
浦上宗景的军令很快就到,宇喜多直家名义上还是浦上氏家臣,浦上宗景不可能屈尊亲迎,大约为表达重视,来人的身份却也不低。
名叫浦上宗次,目前备前浦上氏为数不多的一门众,名义上的东备前守护代,以及高天神城御馆守备,论较起来可比宇喜多直家临时任命的南备中守护代,可要实打实的多。
浦上宗次和大田原长时来往亲厚,一个城上、一个城下,寒暄两句,当着稻富祐通的面,不便深谈。浦上宗次当即下令开了城门,放下吊桥,引着十几名武士随从,出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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