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不绝,此处各色的花朵也多,忽然一阵大风吹来,杜凝云习惯了飘在半空时不沾外物,眼见着风来也不躲不避,直到大风裹挟着片片红香的花瓣砸了她一脸一身满地,杜凝云才后知后觉的扶额叹道:“竟忘了自己活了。”
杜凝云想着便要起身抖落满身的花瓣,偏又想起上辈子时曾见人将鲜花做成干花。便先折了几朵芍药放在座上,然后便蹲下捡拾地上的花瓣,却不想才拾了小小的一捧,就听身后传来怒喝:
“你是哪个院的?做什么糟蹋我的花儿?”说着,就骂骂咧咧的走过来,口中说着什么‘天杀的’、‘哪来的死丫头’、‘该剁手的贱骨头’。
杜凝云眉头微皱,当即站起身来,兜着怀中的落花,转身冷声说道:“你是那个?到来指责起我了么?”
婆子听声音耳熟,又因杜凝云回头,看清了杜凝云的打扮模样,婆子唬了一跳,连忙喊道:“哎呦呦我的三小姐哟!要用什么花儿草儿只管吩咐我们这些个奴才就是,做什么自己来?您千金贵体,怎好做这些。”说着,就一脸谄媚讨好的赶忙上前捡拾花瓣。
杜凝云却冷笑着看着她的动作,冷冷的说道:“担不起,我原是个天杀的,那里能吩咐了你。依我看这花圃让你来管倒是委屈你了,不如换了去。”
婆子脸上讨好的笑容顿时僵住,她那里想到杜凝云会心血来潮蹲在花丛旁捡拾花瓣,若是知道,她那里有胆子骂。
但这婆子想杜凝云往日是软绵好性儿的,二房小姐三言两语就能哄住,便觉得自己也能哄住杜凝云,便收了谄媚的笑容,哀叹一声,眼中就泛起了泪花,声音也透着凄凉之感:
“三小姐,老婆子实在不知道是您在这里。若是知道,您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说半个不该说的字。”周婆子说着,一滴老泪就顺着眼角的皱纹滚了下来,哀声道:“三小姐,您行行好。老婆子这一家的生计可全指望着这片花儿了,您让别家管了这处,您是断了我们这一家子的命啊!”
“是吗?”杜凝云眼中的冷意更甚。
周婆子便指着花儿哭诉道:“这些花儿要想开的好,选种、施肥、浇水能少了什么?哪一样不耗银子的,如今我这一家好不容易把这花儿伺候开了,您却要换到别家去,您可让我们这一家子怎么活?”
杜凝云被她这话给气笑了,这话说的巧妙,乍一听竟是伯府亏待了府上奴才呢。杜凝云想着,眼神也越发的冷,伸手指向花圃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样样都是银子培出来的,可这花种、用地、肥料等物上耗得银子,那一两不是伯府官中出的?你们吃伯府的住伯府的,每月拿着月钱,只管着花儿,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周婆子听到这里也慌了神,她本想一番话直接糊弄过去,却不想杜凝云竟对她们管花管草的这样清楚。
但周婆子眼珠子转了一圈,却没有半点认错的样子,反而还理直气壮的说道:
“小姐您是小姐,怎会知道我们每日的辛苦。这些花儿还要在花圃里展示,快败了才许我们卖去,那里有人要?还不是砸到我们手里去,我们能赚什么?不过是白费力气,却还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得利。三小姐,我们是不做别的活,可日日侍弄花草,真的就轻松了么?我们那里就得了好处?”
周婆子说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她就不信她活了三十多年,还糊弄不了一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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