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赠到,当夜屠满门。
那半年的戚蔺从北疆边陲蛮国的噩梦,化为秦天朝臣的噩梦。
杜凝云还记得有一个胆小的大臣,在收到戚蔺所赠的刀后,连家门都没敢进,半晚时分便自裁在镇北王府的大门前。
漫天血色残阳似为似为他送行。
但文臣们无可奈何。
他们捏的是笔杆子,戚蔺握得是刀柄子。他们这边还没商量出对策,戚蔺就已经挥舞着大刀砍向他们的脑袋。
百万大军在京城侧,十万京防军又全听戚蔺差遣。别说大臣日日心惊胆战,杜凝云这个太后和小皇帝也担惊受怕的很。生怕戚蔺那日来了兴致,直接玩一出黄袍加身。
但戚蔺最后还是走了,临走闯了宫门,在寿宁宫质问她何时回话。
她不解,戚蔺便将不离身的大刀解了下来,两步走到她跟前,将刀塞到了她的怀里。大刀沉甸甸的分量很足,而大刀的沉重完全抵不过戚蔺恐怖气势,抵不过戚蔺似泛着嗜血红芒的恐怖眼神。
“我把这把刀也给你了,这下你懂我意思了吧。”
杜凝云现在想想,也只是控制不住的连打两个寒碜。
犹记得当时的自己,似乎是……吓哭了。
杜凝云默默的伸手捂住脸。
飘了千年,在皇宫中多看的是宫闱秘事,皇宫成景点又天天听自己的风流艳史。以至重生之后,根本没想起来戚蔺的恐怖。
现在想想,她嫁给戚蔺后真的能活过三天吗?
杜凝云揉揉自己的脸,果断将短刀装进盒子扔到一边,自己则躺了回去,硬逼着自己继续睡。
傍晚时分,晴朗的空中没有一丝云彩,红日渐渐没去,本就是避暑的小梁山也凉爽起来。
杜凝云还在睡着,而杜凝霞仍旧忙于白纻舞。
杜凝霞没有按照吴娘子的路子来,她也有白纻舞的舞裙,就用朱笔自己勾勒出花瓣的形状,又调整了舞步,让自己转起来如同声盛开的荷花。
偏她又担心烛火昏暗,使她的舞姿不够惊艳。
便让吴娘子穿上不同颜色的舞裙在夜里翩翩起舞,她则站在一旁盘算舞裙颜色的优劣。觉得不好便用朱笔再添上几笔。
吴娘子只能依着杜凝霞一遍遍的跳着,待到杜凝霞满意。吴娘子也已经精疲力尽。
偏杜凝云不在,杜凝霞在这里便最大,谁管吴娘子如何。吴娘子自己在地上歇了许久,发现天空忽然落下稀疏的雨滴,便赶忙沿着回廊走了。
今夜无月,天更黑的可怕。才滴了几滴细雨,山风便呼啸着裹着落叶和雨滴砸在门窗之上,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发出噼啪声响。
但杜凝云的屋子里却一片祥和之景。
杜凝云才睡醒,因闷出一身汗来,此时才沐浴完,正在趴在木椅上。待墨拿着合了珍珠粉的玫香珍珠膏往杜凝云背上细细涂抹,让杜凝云本就细腻白皙的肌肤越发白嫩。
突然一声惊雷炸响。本在打瞌睡的杜凝云顿时惊叫一声,猛的从椅子上跳下来。将珍珠膏打落在地上,圆瓷小罐子落地便碎裂开来。
待墨生怕碎瓷片扎了杜凝云的脚,赶忙去收拾,又忙喊弄墨。
弄墨原本在铺床,听见动静赶忙过来,见杜凝云瑟缩在一旁,便赶忙拿过外衣将杜凝云裹上,轻声安慰道:“小姐不怕。”
心中却有些纳罕,自家姑娘从不怕雷声,今日怎么怕成这样。
而杜凝云脑海中却一直闪现那一道道劈向自己的天雷。
“我杜凝云若勾引过大臣,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杜凝云想起自己曾向天空发出的怒吼。
只是这时却忽然想起一些往事。
上辈子戚蔺临走前入宫逼问,可她却没出息的被吓哭当场。从不许身边人再提及戚蔺二字。
但当时的戚蔺好像说:“太后之意,臣明白了。”
更想起身边人依稀凌乱的话语:“戚将军是不是对太后您有情?”
“戚将军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伤心?你从哪看出来的伤心?这杀人一样的眼神,杀心还差不多。”
但无论如何,自那日后,戚蔺远赴北疆,再未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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