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小几上,也不管掌柜的脸色如何,如实将情况说了出来。“到底伤得怎样,我还未看过。能不能恢复如初,或是用绣纹弥补我也尚不知晓。”说完,眼眸低垂,双手交握身前,立在原地。心里狂想着,自己莫不如依旧换了男装,装成入京应试的考生寻了地方住下,也好寻访必定来京的穆十五郎。
掌柜的眼光渐渐从那件裙衫上移到了她的身上,却发现了一件更令她惊奇的事。恭敬站在她面前的施思,今日的体态与她平日里见到的大家闺秀一般无二,甚至还可以说胜过。这样挑不出错的站姿,没有几年的功夫根本练不出来。
可惜今日不是本末倒置的时候,掌柜的眼光又扫向了那件裙衫。“不论是不是你弄坏的,你都难逃其责,拿起来给我看看,到底伤得怎样了?”
穆十四娘下意识地俯身行了个礼,越发让掌柜的拧紧了眉头。到此时,掌柜的已经笃定,眼前的施思定然不是墨师傅口中那个需要四处讨生活的小伙计。
对此毫不知情的穆十四娘轻轻抖开那件裙衫,发现除了被弄皱了之外,还被扯出了几根细丝。论卖相来说,这样品质的衣衫是容不得任何瑕疵的。所以,这件裙衫基本可以说是被废了。
穆十四娘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倒不是因为自己平费了功夫去绣裙摆,而是自己刚刚安稳下来的日子,就要因为这件裙衫而不复存在。
“拿过来,我看看。”掌柜的说道。
穆十四娘提着裙衫,将弄坏的那一面展现给掌柜的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是敲门的声音,掌柜的看了穆十四娘一眼,如常说道:“进来。”
门推开后,两个妇人走了进来,一位年长些,另一位与掌柜的年纪相仿。行了礼后,年长的妇人说道:“掌柜的,方才媖娘哭哭啼啼地跑了来,听了半天才知道,是因为弄坏了要绣的裙衫。想着,既然她说不清楚,不如我们来替她解释。”
掌柜的眼光扫向依旧提着裙衫,立在旁边的穆十四娘,发现她除了眼光略有回避,整个人沉稳得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丫头。
“怎么了?”掌柜的装作不知情地问道。
年长的妇人看了眼一旁的穆十四娘,她手里提着裙衫,上面的皱褶和扯虚了的丝线格外刺眼。“掌柜的,我也不是想辩白什么,媖娘多管闲事本就是她的不对,但也不能因此而受了冤枉。”年长的妇人说完,年少的妇人接了句,“就是,掌柜的,媖娘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你比谁都清楚。”
掌柜的依旧扫了眼旁边的穆十四娘,发现她居然比刚才还要坦然。
穆十四娘之所以这样坦然,是因为这样的场景她在穆府不知旁观了多少次,自己初来乍到,结局如何可想而知,与其像那些不服输的人一样红口白牙地争上一顿,最后依旧没落着好,不如趁着天还未黑,早些完事。
见掌柜的并没有开口相问,年长的妇人已经认定这个早来的丫头必定是在掌柜的面前说了什么,言语间不再像刚才那样谨慎,“丫头,不是婆婆说你,你绣技是比同年纪的强些,可也不能因此仗势欺人,颠倒黑白啊!我刺绣半生,失手的时候也是有的,老实地承认了,大家也会帮着你圆过去,何必小人之心,去栽赃啊!”
因为穆十四娘的异于常人,掌柜的十分好奇,被人这样怼在墙上,她会如何应对,于是依旧沉默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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