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的午后，阳光被树屋窗户裁切成方块，裹上咖啡与墨的香气，像蘸料一样铺在地毯上的小希上。</p>
伊古拉坐在旁边，手里捧着一本《欺诈师的十条法则》，面前放着一杯升腾热气的咖啡，问道： “舒服吗？”</p>
“舒服啊，我一半被太阳晒着，一半没被晒到，一半暖呼，一半凉爽。”小希在地毯上滚来滚去： “伊莉娜你也过来躺着嘛，别看书了。”</p>
“不了，我喜欢——”</p>
伊古拉还没说完拒绝的话，他就被小希直接拖到地上，树屋也随之变幻，屋顶大开，斗转星移，刹那间午后变为深夜，群星璀璨，银河粼粼，万千星辉在向她们打招呼。</p>
“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星空。”小希躺在伊古拉旁边说道。</p>
“是的，我只会为两种东西倾倒——星空和道德法则。前者代表自然的伟大，后者彰显人性的光辉，只有这两样东西才能让我感觉到自己的渺小。”</p>
“不过……”伊古拉对着星空举起手，手指轻轻展开，一轮极具压迫感的血月出现在指间。它瞬间挤散无数星辰，如同监视的巨眼凌驾于大地之上： “这才是我熟悉的星空。”</p>
“但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小希伸手将血月捏碎： “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里，你都不用继续活在这轮血月的月光下。”</p>
“走。”小希牵着伊古拉奔跑， “我们去冒险吧！”</p>
高耸入云的远古森林，机关重重的神秘地宫，居民一夜消失的诡异城市，崇拜神秘宗教的山中村落……也不知道这是梦境原来就制造好的泡沫副本还是小希脑海里的珍藏，她们两个少女一路上披荆斩棘闯荡这些危险之地，小希负责横冲直撞险死横生，伊古拉负责收集情报解密，时而被滚石追得大呼小叫，时而看见壮观绝伦的巍峨奇景。</p>
终于玩到累了，两人躺在树荫下的草坪，闻着对方身上的青草香气，懒洋洋地似乎想就这样在梦里入睡。</p>
“呐，我们明天继续一起玩吧！”小希兴致勃勃地说道： “我们明天挑战神秘的水下城市，不过我们最好都给自己增加海妖血统，不然很难在水下解决呼吸问题……”</p>
“还是只有我们两人？”伊古拉问道。</p>
“是啊，只有我们两个就好。”小希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又不想认识更多的人，人一多就会有矛盾，三个人以上就会划分小团体，声音一多就会有噪音。”</p>
“我最讨厌的三个名词就是人类、社会和交流。我最希望的生活状态就是两个人，既不会孤独，有矛盾也可以及时解决，平常也不用说话，我们靠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你呢？”</p>
伊古拉微微一怔，他看着树荫里被剪得零零碎碎的阳光，轻轻点头： “我也是，我最讨厌认识陌生人，最讨厌跟其他人交流，最讨厌存在许多利益纠缠的社会。”</p>
“是吧是吧！”小希兴奋地趴在伊古拉旁边， “约好了，明天我们继续两个人一起冒险！”</p>
然而伊古拉并没有回复，阳光悄然退去，阴云占据天空。</p>
“不用考虑人际关系，不用思考阴谋诡计，只需要尽情挥霍我的聪明才智，跟我最信任的人一起冒险，进入没有人烟的神秘之地，见识尘封已久的世外奇观……这确实是我最向往的梦想生活。”</p>
开始起风了，小草微微弯腰，树叶发出哭泣的声音。</p>
小希： “但是？”</p>
“但是，梦想之所以是梦想，正因为它遥不可及。”伊古拉坐起来： “能够轻易实现的梦想是毫无意义的。”</p>
小希也坐起来： “但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做梦吗？”</p>
啪！随着一道惊雷划过天空，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然后是嘈嘈切切的疾风骤雨，树荫已经不再是她们</p>
的栖身之所，雨水打湿了伊古拉的头发，也模糊了小希的脸容。</p>
“怎么会下雨？”小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大伞，将她跟伊古拉遮在一起： “伊莉娜姐姐你喜欢雨的声音吗？”</p>
“我不喜欢雨，但这里一直在下雨，我也一直在淋雨。”伊古拉说道： “所以做梦是没有意义的，你现在能陪我，但等你离开，我还是要淋雨的。”</p>
“我会陪你到最后的。”</p>
“最后和永远其实是同一个词，意思都是‘遥远到我会失诺的未来。”</p>
“但我们的未来并不遥远。”小希眨眨眼睛： “编织盛典结束的时候，那一天就是我们的终点。”</p>
“最后一程，你不必独自走完。我们买了相同的终点票，会一起坐到终点站。”</p>
伊古拉平静看着她： “真的要陪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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