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走过来,替主子问道:“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何事在衙门前喧闹?”
“我,郧阳治下耿家村耿小河,因童养媳妇被抢,特来青天大老爷处伸冤。”
“耿家村?哪家的?”刘昌辉突然向前欠了欠身。
师爷咳嗽了一声,刘昌辉就不说话了。
小河一下就捕捉到了这微妙的一幕,不知是吉是凶,只是自己的事情也顾不了许多,便坦然道:
“耿新城家的。”
好在刘昌辉听了这名字倒没有太大反应,问道:“你要说的是……”
“小民家里有一个母亲自小收养过来的女孩,做了小的童养媳妇。之前也来给县衙内苑送过瓜果时蔬,也不知为何,便被六姨娘看上了,拿出一张卖身契,说是这女孩早早被她父亲卖到了府内,现在要收了回去,给三少爷做媳妇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家小三少爷已经有婚约在身,怎么还会看上你家一个乡下媳妇儿,难不成山里还能飞出金凤凰,飞出天仙?”师爷嗤笑。
他这一笑不打紧,将小河给惹恼了!
怎么就不是天仙了。
“你们这明明就是欺压百姓!这女孩明明是我家养大,要卖身也是卖身给了我家;何况全村上下都知道她已经配给了我,你们这不是仗势明抢是什么?”
“大胆!来啊,上杀威棒!”师爷见老爷一直不动声色,便自作主张,想替他干了这恶事。
两边衙役站出两个,一人拿一个棒子。
小河一看,心苦:“妈勒,一棒就能杵得我去奈何桥!”
是啊,小河的身子板儿,一棒子下去,就能两断。
许是他小孩子眼中闪过那一丝惧意,刘昌辉倒摆手道:
“慢着。”他走了下来,打量小河,小河刚刚给衙役们扯松的短打衣裳就撇了开来,前侧腰眼处一个伤疤,明晃晃的,直戳刘昌辉的眼睛。他盯着那伤疤吞吞吐吐起来:
“你这伤是……”他心头突然涌起一段旧事,可堂上人多,便把话吞了回去,换了一句:“这种事应该是跟你家大人说的吧,怎么你一个小孩倒急巴巴地来为自己主张?”
“六姨娘是找人跟我姆妈说了,我姆妈也不肯啊,但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呢!还有,我不是小孩,我只是自小重病,身量小,我都十六了。”
耿家庄,腰伤,自小重病,十六……听到这里,刘昌辉基本猜到了眼前这个人是谁,他闭上了眼睛,他害怕听到那个名字。但还是问了:
“你姆妈,是谁?”
“耿家庄耿新城遗孀,柳氏柳飞烟。”
晴天响雷。
刘昌辉恨不得当场死掉。
“好罢,我去问问清楚,你翌日再来,如果是我家做错,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啊,这事就这样了?!小河没有得到明白的话,有点不想走。师爷冲他挥挥手,看上去像是个好意,便退了出来。
退了出来又觉得无处可去,还是蹲在县衙边上,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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