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转眼贺骋和沈昨已经成亲半月有余。
连着下了好几夜的春雨,细雨绵绵,气温反复,连空气里都带了丝丝的潮意。
一大早的,沈昨就觉得喉咙酥痒的厉害,从地铺里面爬起来穿戴好,就断断续续的压抑着小声咳嗽了好几回。
洗漱完毕,新婚的夫妇二人照例先去给贺国公贺容和蒋氏请早安。大半个月了,贺容见沈昨还是一副畏缩的样子,答话结结巴巴的,就觉得眼睛疼。挥了挥手,打发夫妻两个人回去了。
两人一走,蒋氏体贴的给贺容拍着背,“你呀,就宽宽心吧,你想想那魏国的皇帝,在想想那乱七八糟的后宫,在看看小沈是不是就顺眼很多了啊?”
贺国公年老,虽然早已经不管军营的事情了,但旧威仍在,昔年的旧部后人遍布望京各行各业,依旧对他怀着敬仰。有了重要的关于贺国公的消息,这些后生也愿意的做一把顺水人情告知一二。
一个月前,魏国使团入望京,偶然听闻说昔年横城战死的那无能守将的未婚妻容色甚美,遗世独立,千秋绝色!是个不可多得美人。
魏国使团自打得了横城后,三年间逐步蚕食了楚国不少的领土,越发的趾高气昂了起来。魏国皇帝喜好美色,众人皆知,使团心思活络,话里提出要贵女美人来做谈判的筹码。那贺国公是楚国的权贵,更是楚国的气节和脊梁。
能踩弯昔年勇将的脊背,打了楚国的脸面,又能讨了魏国大王的喜欢,简直是绝妙。
皇帝好歹还有几分念旧情,没有一口答应。贺容得了消息,气的恨不能提着大刀冲进皇宫砍了那群心思腌臜的东西。可将军悲白发,他时日无多,哪里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孙女,唯一的后人踏进那吃人的虎狼地?
因此,不惜想尽各种办法,让孙女在最快的时间内嫁了出去。本来想着好歹找个好一点的世家公子的,以后能护她一辈子,在不济,一方富绅也能让阿弱衣食无忧。可绣球这么一抛,就落到了沈昨这小乞丐的手里。
贺容觉得糟心,不仅没有和缓,闻言还更生气了一些:“哼,要不是因为……这臭小子能捡到这么大个便宜?我好好娇养的如花似玉的孙女,本应该配得上这世上最优秀的儿郎,如今却被只山猪给拱了,我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子膈眼睛的慌!”
蒋氏没瘙到痒处,更知道多年的枕边人就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破罐子破摔的问道:“你最好多给他一些好脸色,你动作快,把阿弱的婚事给解决了,你糟心。魏国使臣如今还在宫里呢,天家这会心里怕是比你还要堵的慌,要不是因为这算是史无前例的低嫁,今上有苦在心,怕是早就发作了你了!”
贺容脸色愈加难看了一些,“说来说去,还是怪阿照那孩子,好好的去横城做什么,好好的要去掺和战事,早早的就见了阎王,留下这么大一摊子。他要是不死的话……”
蒋氏缓缓转动着手上的一串佛珠,“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是毫无益处了。”
“不说就不说!”贺容又想起贺骋院子里的一个眼线来禀报的事情,“对了,听说阿弱和小沈到现在还没圆房,两人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咱们要不要管管的?”
“不了,感情的事情,你我总归是外人,她俩的缘分就让他们自己去磨合吧……”
贺国公夫妻两口子说了一会话,洪叔就让丫鬟婆子传早膳进来了。
贺国公府邸,榕溪小院内,贺骋和沈昨两人对坐而食,岚风和素晴站在一旁随身伺候。四菜两点加生滚鱼片粥。简单可口又有营养。
贺骋吃相十分的优雅,举动间赏心悦目。沈昨自以为小心的观察学习着贺骋的举动,尽量的改正自己以前在乞丐堆里刻在骨子里的坏习惯。可总是不经意的就容易忘记。
这都过了大半个月了,还是时不时的就爱抢食,吃的飞快!
沈昨嗓子本来就有些不舒服,一口温热香滑的粥含进嘴里,鼻子在这个时候又有些痒,一个没控制住,打出了一个惊天响的打喷嚏。还特别失礼的把满嘴的稀粥喷的贺骋的裙摆上,桌子也没逃过去。
贺骋惊讶了一瞬,似是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子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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